汪家后门正对着一条仅能容一辆马车通行的狭窄街道,围墙根下面有一条小小的排水沟,用青石板遮盖着,依稀能听到潺潺水声。路对面是另外一家大宅院的围墙,一团杏子树的枝叶伸出墙头,上面吊着几个青涩的果子。
林瑾站在那团枝叶下面,手里把玩着一根小树枝,对吓懵了的汪元宝笑了笑。
林瑾身后站着二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家将,队形整齐,站立如松。他们出鞘的兵器锃亮,身上的盔甲却略显陈旧,甚至带着明显的伤痕。
汪盛国见汪元宝站着不动,不耐烦地喝道:“不赶紧开门,愣什么呢?”
汪元宝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道:“老……老爷,外面有兵丁拦路!”
汪盛国大惊失色,一把扯开汪元宝,往外一看顿时也呆住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兵丁,而是林家的家将。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俊秀少年,肯定就是三年前跟着一个疯癫道人跑去修道的林家大公子林瑾。
“老爷,怎……怎么办?”
汪盛国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十几个精挑细选的护院,心一横准备殊死一搏。
这时一只小手抱住了汪盛国的大腿,抽泣着道:“爹爹,我害怕!”
汪盛国鼓起的勇气顿时泄了,他摸了摸大儿子的小脑袋,低声安慰一句,对林瑾喊道:“林公子,老夫若是束手就擒,再献出全部家产,能否保住全家性命?”
林瑾淡淡道:“汪会长犯下谋逆大罪,还想保住全家性命,有些痴人做梦了吧?”
汪盛国沉声道:“林公子,老夫承认和大明宫走得太近,以至于激怒了圣上,只是这谋逆大罪从何谈起啊?”
林瑾讥笑道:“汪会长想多了,圣上心胸宽广,岂会把你这种无良j商放在眼里?”
汪盛国一愣,不是天子的旨意?他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希望,拱手道:“老夫承认不是遵纪守法的人,但是绝对不敢犯下谋逆大罪,林公子是不是弄错了?要不咱们先坐下谈谈,说不定是误会呢!”
林瑾冷冷道:“汪会长的心智确实令人佩服,都到这份上了还能镇定自若。既然你想不起来,本公子给你提个醒,还记得陈絮陈娘子移植的夹竹桃吗?”
汪盛国脸色大变,身体猛然一晃,一把抓住门边才没摔倒。
“老爷!”汪元宝急忙扶住汪盛国。
汪盛国推开汪元宝的手,喃喃道:“表妹不是说绝对没有暴露吗?她的家人都在我的控制中,她哪来的胆子背叛我?林瑾,你在诓骗老夫,是不是?”
林瑾哈哈一笑,指着汪盛国喝道:“汪盛国,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恶事做绝,枉顾亲情,故而众叛亲离!你以为,只有陈娘子背叛你吗?实话告诉你,陈娘子的家人早已被本公子顺利救出!”
汪盛国心头一震,脑海中迅速闪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忽然灵光一闪,不可置信地叫道:“王亮?”
汪盛国当初抓走陈絮的家人之后,为了谨慎起见,并未关押在自己家里,而是悄悄交给王亮关押看管。这几天他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陈絮的家人却被林瑾救出去了,唯一的可能就是王亮也背叛了!
林瑾赞道:“汪会长心思敏捷,本公子佩服!佩服啊!不错,王亮也背叛你了。他不但交出了陈娘子的家人,而且还在交易所帮我们出货,真是帮大忙了!”
汪盛国咬牙切齿,忽然一阵剧烈咳嗽,随即喷出一大团鲜血。一个小时前,他亲手把大量盐引交到王亮,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林瑾微笑道:“该说的都说了,该办正事了!左右,给本公子拿下汪盛国,违抗……”
“且慢!”汪盛国大喝一声,止住了林瑾的话头,声音颤抖着问道:“林公子,能否……能否回答老夫几个问题?知道答案后,老夫甘愿束手就擒。”
林瑾略一犹豫,轻轻点了点头。一旦动起手来,无法确保生擒活捉汪盛国,对方的条件并不高,可以先听听再说。
汪盛国又猛烈咳嗽几声,也不理会胡须和嘴角的淋漓血迹,沉声问道:“王亮为何背叛老夫?韩知府和陈同知下场如何?”
林瑾淡淡道:“你用陈娘子的家人威逼胁迫她,别人也能用同样的法子威逼胁迫王亮,更何况出手的还是绣衣卫,王亮岂能不屈服?至于韩知府和陈同知的下场……肯定要由圣上钦定,不过本公子猜测,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满门抄斩,不会祸及亲族。”
汪盛国点了点头,喃喃道:“林公子何必欺骗我这个将死之人?韩知府和陈同知行事谨慎,很少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中,又没有和老夫一起谋害令尊,最多落个失察的罪名,岂会满门抄斩?”
“呵呵……汪会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林瑾讥笑一句,问道:“韩知府贪污了扬州府库的三百万两,昨夜偷偷送到你的手上,想在交易所分一杯羹。贪污数额如此巨大,即便韩知府在朝中有靠山,只怕也扛不住吧?”
汪盛国皱眉道:“林公子连这件事都知道,又岂能不知韩知府只是挪用,何来贪污之说?”
“还指望韩知府救你吗?”林瑾似笑非笑的看着汪盛国,淡淡道:“十年前,你在家父身边安排了一个内应。七年前,家父和绣衣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韩知府身边也安排了一个内应,明白了吗?汪盛国,别再奢望有人救你,按照刚才的约定,束手就擒吧!”
这时一群人从汪盛国等人背后冲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