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二日,乾卦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午时末,扬州码头。
经过漫长的旅途,林瑾乘坐的客船终于抵达了终点。
上岸后,林瑾莫名的有些喜悦,习惯了脚踏实地,长期漂在水上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王基脚步飘忽走在林瑾身侧,身后跟着一脸春.色的月娘。
林瑾把箱子放在地上,拱手道:“王同学,就此别过了!”
王基急忙道:“请问林贤弟府上何处,得空一定前去拜访!”
林瑾淡淡道:“有缘自会相见!”说罢,提起箱子扬长而去。
王基追上几步,大叫道:“我会在陕西会馆落脚,林贤弟若是有空可来寻我!”
林瑾不理会,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月娘嘟嘟嘴:“林公子架子好大!”
王基皱眉道:“休得胡说!林贤弟绝非常人,既然他说有缘再会,那肯定会再见面的!”
月娘暗地里撇了撇嘴,那林瑾不知给王基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他如此礼遇。
林瑾随着人流进了城,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和建筑,心里不免有些感慨。他没有叫马车,闲庭信步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自家侧门外。
几个黑衣壮汉正在角门外来回巡逻,看到林瑾过来,看了一眼觉得没威胁就没有理会。
“林武!”林瑾忽然喊了一声。
为首的黑衣壮汉愣了一下,回头盯着林瑾仔细看了看,惊喜交加的叫道:“大少爷?”
林瑾微笑道:“是我!许久不见,大家都还好吧?”
林武是管家林忠的儿子,也是家里的护卫头领,以前林瑾和黛玉出外游玩,都是他带人看护。林武确认是大少爷,瞬间热泪盈眶,扑过来跪伏在地上哽咽难言。
林瑾心里一沉,急忙扶起林武,问道:“家里出事了?”
林武嘴角嗫嚅,犹豫着没有回答。
林瑾冷冷道:“进去再说吧!”
林武抹了抹眼角,跟着林瑾进了角门。
林瑾阻止林武等人向里面禀报,再次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不想问第三遍!”
林武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大少爷离开一年半之后,夫人病逝。十六天前,老爷忽然病重昏迷,姑苏老家的支脉来了几个人,整天纠缠逼迫小姐……”
林瑾面沉如水,听完后眼中杀气一闪而逝,提着箱子大步向内院走去。
林武不敢怠慢,吩咐其他人继续巡逻,自己紧紧跟了上去。
林瑾刚走到林海居住的院门外,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他给林武做个手势,二人驻足静听。
“叔父十几天都没醒,肯定好不了了,俗话说落叶归根,妹妹为何再三阻拦,不让吾等护送叔父回姑苏老家?妹妹此举可是大不孝啊!”
这声音很尖锐,是个年轻男人。
林武凑到林瑾耳边,低声道:“是老宅那边二老爷家的环哥儿。”
接着就是黛玉的声音,清脆而冷漠:“林环,举头三尺有神明,汝等为了些许钱财,天天来逼.迫予,就不怕报应吗?予早就说过了,一旦有不忍言之事,除了母亲的嫁妆,其他的都是尔等的!尔等却贪心不足,连母亲的嫁妆都想吞并,真当我家无人?等到瑾哥哥回来,尔等定然追悔莫及!”
林环大笑道:“林瑾那竖子能回来?这可真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大笑话!那小子的骨头只怕都烂了,也就你这懵懂无知的小丫头还抱着幻想!”
黛玉强忍着不让泪珠落下,冷然道:“瑾哥哥一定会回来!就算他不能即时赶回来,外祖母家也一定会派人前来协助,尔等休想侵占母亲一分一毫的嫁妆!”
林环愣了一下,接着笑道:“妹妹说的没错,若是荣国公府有人前来,确实有些不好应付。不过若是妹妹自己情愿带着家产回姑苏老家居住,就算史老太君亲来,也不能违背妹妹和我林氏整个家族的意愿吧?”
黛玉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喝道:“予死都不会去姑苏,尔等死了这条心吧!”
林环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今天非走不可!”说罢,就上前拉住黛玉的袖子。
黛玉又惊又怒,急忙往后退,半边袖子嗤啦一声被撕开。
林环盯着黛玉白嫩的手臂,舔了舔嘴唇,遗憾的叹了口气:“真是个绝顶的美人坯子,可惜是我妹妹,否则……”
“否则怎么样?”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冷如寒冰的声音。
林环回头一看,只见是个穿着青衣的少年,皱眉喝道:“尔乃何人,竟然闯入我家,真是不知死活!”
黛玉死死盯着林瑾的脸,忽然嚎啕大哭着冲了过来。
林环愕然看着黛玉,这小丫头看似柔弱其实颇有韧性,自己这些天再三逼迫也从不流泪,怎么忽然大哭起来?
林瑾快步上前,把黛玉搂在怀中,轻声道:“玉儿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黛玉哭泣不停,小拳头一拳又一拳的在林瑾胸前捶打,大声叫道:“瑾哥哥,你怎么才回来!怎么才回来啊!”
林环心头一跳,震惊的指着林瑾,喝问道:“你是林瑾?”
林瑾冷冷问道:“那只手碰的玉儿?”
林环一愣,下意识答道:“右手!”
林瑾淡淡道:“林武,把他两只爪子一起剁了,以免祸害他人!”
林环骇然,扭头见林武冲来,顾不得呼救,急忙闪身躲避,只可惜已经迟了。
刀光一闪而逝,地上多了两条还在喷血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