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把海面映照的一片通红。
刘培翘着二郎腿躺在甲板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头顶盘旋的几只海鸟。
“殿下,喝点糖水。”云婉端着半碗水走了过来,蹲在刘培身边。
刘培坐起来看了看四周,用裹着白布的右手迅速摸了摸云姐的肚子,微笑道:“我不渴,你多喝点,别委屈了我儿子。”
云婉轻轻打了刘培后背一下,嗔道:“说多少次了,别瞎嚷嚷!还有,你怎么知道是个儿子?要我说是个女儿才好,以免被人惦记!”
“我说是儿子就是儿子!”刘培梗着脖子争执了一句,冷冷道:“谁敢害我儿子,我和他拼命!这次遇到海上风浪,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顿时觉得很多东西其实并没那么可怕。我一定会娶你,父皇大不了把我废为庶人,难道还会杀了我不成?”
“小五,慎言!”云婉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了刘培的嘴,柔声道:“能陪着你就很满足了,那些糊涂话千万别再说了!”
刘培轻轻抚摸着云婉的手背,微笑道:“别担心,这种话也就和你说说。”
云婉冷哼一声:“和我也不要说!”
刘培笑道:“好好好,如今你最大,听你的。”
桅杆上的了望手装了半天的聋子哑巴,这时忽然大喊起来。
“启禀殿下,前方有船!”
刘培一骨碌爬起来,笑道:“天无绝人之路啊,终于遇到别的船了,但愿他们知道怎么去钱塘江。”
四天前,在海上玩了两天的刘培下令返航,没想到不久之后遇到了大风浪。众人齐心协力对抗风浪,损失了三个水手之后,终于侥幸存活下来。
在对抗风浪的过程中,刘培表现得十分勇敢,为了挽救一个即将落海的水手,他抓着缆绳飞扑出去,紧紧抓住了那个水手。两个人在船舷外面被风浪拍打,翻来滚去无数次,刘培始终没有松手。
被人拉起来的时候,刘培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整个人也近乎虚脱。经此一事,刘培瞬间成了船上的大英雄,再加上他天子嫡子的身份,众人对他都有些盲目崇拜了。
有船靠近的消息瞬间传遍全船,船舱里所有的人都跑了出来,盯着了望手所指的方向。
几分钟后,左前方远处出现了一片帆影。又过了几分钟,两艘大船出现在视野中。
刘培仰起头,大声询问了望手,“钱大,是咱们的人还是蛮夷?”
钱大拼命瞪大双眼,瞅了一会儿大声答道:“回殿下,不是红毛鬼,不过无法确定是不是咱们的人。”
刘培皱了皱眉,大声喊道:“赶紧把炮门打开,其他武器也拿出来!都傻站着,万一是海盗怎么办?”
众人轰然答应,有的去打开炮门,有的去船舱取来了火铳、喷筒、弓箭等物。
由于是商船,这艘船在船头和船尾分别装了一门佛郎机炮,船舷两侧也只装了六门佛郎机炮。炮管八尺多长,装药一斤,能发射一斤重的弹丸,这种型号的佛朗机炮是当前绝大多数战舰或者商船的首选。
若是战舰,根据吨位的不同,多则会装载五六十门乃至上百门炮(注1),少则也有十几门。
双方逐渐接近,已经能看清对方船上的旗帜了。
那两艘船并排而行,左侧那艘船的船头上,两个人正站在船头,眺望着前方的船。
前面那人个头矮小,相貌阴狠,鹰钩鼻十分显眼,左脸上有一道一指长的刀疤。他梳着月代头,上身穿着黑色的羽织,外罩浅红色轻铠,腿上穿着黑袴,脚蹬木屐。
后面那人身材高大,方脸,浓眉,鼻子很大。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袍,头戴方巾,脚上穿着黑色薄底靴子,标准的汉朝士子打扮。他的个头比前面那人高太多,为了表示谦卑,只好低头哈腰,脑袋都快凑到甲板上去了。
矮个子回头问道:“柳桑,能否看出他们是什么人?”
高个子这才敢直起腰,手搭凉棚向前望去。看清楚对面船上的旗帜之后,他惊喜地叫道:“岛津将军,那是大汉皇族的旗帜!”
刘培的船上挂着一面大旗,黑底,中间位置用红线绣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龙,龙首上面一点,用白线绣着一个‘刘’字。
“纳尼?”矮个子大吃一惊,摸了摸脸上的刀疤,“柳智,你没看错?汉朝皇族为什么来我们琉球?”
柳智点头哈腰,谄媚地笑道:“小的保证没看错,小的还是汉朝人的时候,曾经在汉朝的京城见过龙旗。至于他们为什么来,小的可就猜不到了。”
矮个子大喜,伸手想拍拍柳智的肩膀。
柳智生怕对方拍不到,赶紧屈膝弯腰。
矮个子笑道:“柳桑,我岛津正直这次要发达了!只要抓住那个汉朝的皇族,主公肯定会重重有赏!柳桑,传令下去,准备战斗!”
柳智叫道:“总大将且慢!”
岛津正直皱眉道:“你想阻拦本将军?”
“非也!小人岂敢!”柳智摇摇头,低声道:“小人有个法子可以骗过他们,不用吹灰之力就能将他们生擒活捉!”
“哦?快说!”
“等会咱们装成去汉朝的使者,小的扮作通译,凭借小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骗到他们!只要接近到一定范围,他们想跑都来不及,只能束手就擒!”
岛津正直笑道:“柳桑,你的计策大大的好!事成之后,本将军重重有赏。”
柳智急忙弯腰低头:“将军言重了,为将军效劳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