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刺眼的阳光透过江苏巡抚衙门后院东厢房的窗户,照射在宿醉未醒的史鼎脸上。他缓缓睁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揉眼睛坐起来,对外面有气无力喊了一声。
“来人,更衣!”
两个俏丽的丫鬟应声而入,帮史鼎穿衣服。
史鼎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启禀老爷,十点了。老爷,林老爷七点多就来了,一直在会客厅等候。”
史鼎脸色大变,怒哼一声,挥挥手道:“你俩先出去吧!”
“喏!”
俩丫鬟退出去后,史鼎四仰八叉倒回床上,脸上的怒气迅速消退,思索着等会该如何和林海打交道。其实他很清楚,林海和叶申奉旨行事,自己除非当众抗旨否则只能顺从,但是该有的态度必须展示出来,不能让人觉得自己软弱可欺。
史鼎思考了二三十分钟,腹中如雷鸣,饿得有些头晕眼花,他叫人进来服侍洗漱。慢条斯理吃了早点之后,在花园里舒展了一会儿身体,这才缓步走向会客厅。
林海已经等了差不多四个小时了,依旧气定神闲,端端正正坐着,观摩着旁边墙上的字画。
林瑾坐在林海右边,偶尔喝一口茶水。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父子俩同时向门口望去。
一个身材高大壮实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相貌堂堂,颇有威仪。
林海立即起身相迎,微笑着行礼:“小弟拜见兄长。”
林瑾跟着行礼:“小侄林瑾拜见世伯,世伯万福金安。”
“呵呵……”史鼎冷笑一声,也不还礼,大喇喇走到主位坐下。
林海也不生气,走回座位坐下,向林瑾使个眼色。
林瑾上前倒了杯茶,双手递给史鼎,“世伯请用茶。”
史鼎打量了一下林瑾,心里暗赞一声,接过茶杯放在桌上。
林海笑道:“前番得罪了兄长,今日特来赔罪。瑾儿,把礼单呈上。”
林瑾从怀中取出一份礼单,递给了史鼎。
史鼎漫不经心地接过礼单,打开扫了一眼就脸色大变,只见第一项就写着‘皇家江浙盐业集团股份公司股票七十万股’。他在巡抚衙门多日,已经大致了解了前阵子在扬州发生的事情,知道这七十万股最少价值七十万两。
史鼎迅速扫了一眼其他的东西,林林总总十几样,无一不是贵重物品,粗略估计值个四五万两。他暗暗叹了口气,恋恋不舍把礼单递给林瑾。
“这太贵重了,我岂敢收下,赶紧拿回去吧。”
史家一门双侯,看似声名赫赫,富贵至极,其实只是个空壳子,年年入不敷出,日子甚至还不如一个上等县的县令过得滋.润。为了省点钱,竟然让大房的嫡女史湘云做针线活到三更半夜,成为一时笑谈。
前两年,史鼎四处借债上下打点,这才成功上任神机营统领一职,为此甚至和兄长史鼐闹得不可开交。钱还没捞回来就被架空了,这才是他极其愤怒的主要原因,本想着兵权被夺应该会得到一些补偿,没想到竟然这么多,反而不敢收了。
林海低声道:“兄长勿要推辞,那七十万股股票是圣上特意赏赐的,其他的才是小弟的赔罪礼。”
史鼎伸出去的手立即缩了回去,行云流水般把礼单收在袖中,起身向京城方向拱手三拜,口称谢主隆恩。这份礼单不但可以还掉所有债务,而且还能剩下三四成,足以弥补家里的亏空。
林瑾心头暗笑,退回去坐在林海身边。
史鼎重新坐下,脸上如沐春风,向林海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何谈赔罪一说?这次出海,那些兔崽子是否老实?若是谁敢不听话,贤弟只管放手惩治,愚兄鼎力支持!”
所谓贪心不足,史鼎得了大笔钱财,还想试探一下看能否继续掌控神机营。
林海笑道:“多谢兄长好意,不过不必了。神机营的将士们在整训期间令行禁止,训练刻苦,不愧是我朝数一数二的强军!”
史鼎愣了一下,皱眉问道:“谢鲲和韩奇表现如何?”
谢鲲韩奇二人和史鼎地位相当,家境更胜一筹,根本不把史鼎放在眼里,时常对着干。
“呵呵……谢副将和韩千总以身作则,全力支持整训神机营,真是帮了不少的忙啊!”
史鼎心里把谢鲲和韩奇骂个狗血淋头,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如此甚好。敢问贤弟,圣上对愚兄是否另有旨意?”
“圣上并无旨意,不过小弟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贤弟请明言。”
“这次出海让小弟明白了一件事,海洋之辽阔数倍于陆地,红毛鬼在航海一事上已经远远超过我国!若是不赶紧奋起直追,只怕数十年后,我朝周边海域都会被红毛鬼霸占!小弟准备奏请圣上扩建江南水师,同时创立江北水师。兄长若是有意,小弟可以向圣上举荐兄长担任江北水师统领。此外,小弟还打算在杭州建立一家大型造船厂,向水师提供远洋战船。”
史鼎怦然心动,神机营的控制权丢了,若是回京城,必然会被柳彪牛清他们百般欺.辱打压,以后再无出头之日。江北水师虽说还在纸上,但是建成之后肯定会和江南水师一样是天子亲军,勋贵那边已经容不下自己,除非永久赋闲在家,否则唯有投靠天子一条路可走。
林海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史鼎彻底下了决心。
“杭州造船厂总股本一千五百万两,预计三年之后就能盈利,瑾儿预测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