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子有何事?”老人不解问。
一大早杵在他家院子门外,站了半响又不吭声。
“请问何俊辉是否居住在此?”蒋青问。
“公子找我家老爷有何事?”老人更加困惑了。
老爷隐居在这里多年,从未有人来拜访过。
“故~人~来~访。”蒋青一字一顿说道。
“老黄,有客人?”竹屋里传来一道低沉沧桑的嗓音,在这茫然天地间,听得人心头一阵荒凉。
老黄转身对着竹屋说道:“是的,老爷,说是老爷相识的故人”
“哦?既是故人还不快迎进来。”何俊辉说道。
老黄将二人带进院子,示意二人自己进屋去。
光线微暗的陋室,何俊辉身着玄色长袍,背脊微微有些佝偻。
蒋青二人来到他对面坐下,光影变幻,蒋青一下子愣住了。
风华正茂,温文尔雅的何俊辉竟然头发花白,眉头眼角布满了深深的皱纹。
饱经沧桑,老态龙钟,深邃的的眼中,显现出淡淡的忧伤。
咳咳,何俊辉咳嗽了几声,熟稔的口气道:“你来了!”
仿若一直在等着蒋青来见他似的。
呵呵,蒋青心中冷笑。
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还值得相信吗?
蒋青连见面的寒暄都省略了,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何俊辉。
“你心里一定在笑我装模作样吧,一年前本来已跟你约定好,然而我却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转身就仓惶逃离了。”
何俊辉停顿了下来,又咳嗽了几声。
神色抱歉地看着蒋青。
“老黄,把药拿来。”何俊辉对着门外道。
老黄快步走进屋,担忧道:“老爷,起床时已经您吃了一颗。”
“废话,就不能再吃一颗吗?”何俊辉淡淡道。
咳嗽不压下去,他还怎么与两位客人交谈。
“老爷...”老黄还想阻止,
何俊辉厉声道:“快去拿药过来。”
老黄再不愿意,也别无他法,只得应声去拿药。
这是老爷的救命药啊!
吃一颗就少了一颗,也就是说老爷少了一次保命的机会。
今早上老爷发病,就靠着这颗药才抱住了性命。
何俊辉已是行将就木,时日无多!
何俊辉到底经历了什么,或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短短一年的时间,身子就急速破败,已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
蒋青凝目沉思。
何俊辉吃过药,咳嗽声已止住,气息也平缓了些许。
“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是谁?”蒋青开门见山问。
进屋后,蒋青一直没有出声。
蒋青不吭声,妇唱夫随的沈天离肯定更加不会吭声。
何俊辉顿了顿,无比艰难地从嘴里吐出四个字:“是我表哥。”
闻言,蒋青怒不可遏。
满口答应会将知晓的一切告知他的何俊辉,在知道凶手是他的表哥后就遁走了。
呵呵,蒋青冷笑了几声,冰冷刺骨的目光射向何俊辉,讥讽道:“想必现在问你,凶手在哪儿,你也不知道吧。”
何俊辉苦笑道:“我真的不知道表哥在哪儿,确切地说二十多年来,我对他一无所知,甚至连他还活着的事实我都不知晓。”
那日离开康平侯府回客栈,推开门见到表哥端坐在屋里,曾一度认为见到了鬼魂。
随后证实是真正的一个大活人,不是什么鬼魂,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喜悦的泪水奔腾而出。
他的表哥还活着!
有生之年他还能在这个世上见到亲人,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然而,接下来表哥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懂,“表弟啊,你赶快离开临安城,以后不要再来了。”
他为什么不能来临安城,这么多年没来,是因为他没勇气来。
“我还要再待几日,等少海哥出殡之后再走。”何俊辉顿了顿,神情哀伤道:“少海哥昨晚上被人杀害了。”
“少海被杀,我知道啊。”表哥平静说道。
蒋少海被杀之事,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
“不知是哪个穷凶极恶的人杀了少海哥。”何俊辉愤愤道。
表哥叹息一声,不急不缓道:“你表哥我就是那个穷凶极恶的人。”
何俊辉瞠目结舌,手足无措地愣在那里,脑海里一片空白。
坐在对面的人不是他的表哥!
他的表哥是一个温和善良,才华横溢的谦谦君子,怎会与穷凶极恶的凶手扯上关系呢?
“天亮城门打开时,你就离开吧。”表哥命令似的叮嘱。
何俊辉沉浸在自己的亲亲表哥杀了蒋少海这个事实当中,一时根本不知怎么去应对。
因此一直静默不语。
表哥见他半日没有出声回应,脸色沉沉,冷声道:“还是你想去京兆府揭发表哥是凶手。”
何俊辉回神过后,问:“杀了人,难道表哥不准备认罪吗?”
“呵呵,认罪?我们的亲人全都被杀了,这个罪又有谁认?”
“表哥!”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表哥,就马上离开临安城!”
“表哥!”
“别忘了,如今我可是你唯一的一个亲人。”
唯一的一个亲人!
戳中了何俊辉的软肋。
何俊辉本就是一个既不勇敢也不坚强的人,遇到不能面对的事情,他能想到的解决方式就是逃避。
逃避就不用去抉择,逃避就不用面对。
何俊辉一如既往地逃离了临安城。
逃离了这个让他伤心,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