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青眸光移向正前方,司业正孜孜不倦的讲着算术,广学堂的学生却都有些昏昏欲睡。
书算课本来就容易令人感到乏味,正是跳脱年纪的少年,加之又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大部分学生都忍不住打起盹来。
有点干脆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然而,坐在桌案后,不修边幅,还有点邋里邋遢的司业,却视而不见,一丝不苟,没有丝毫偷工减料地继续讲课,既不拿出戒尺训斥学生,也没有任何不耐的样子。
哟,这个司业他喜欢!虽然仪容不太讲究,长相吗,也差强人意,尤其上嘴皮那一撮小胡子,怎么看都觉得硌眼。
但他还是喜欢,上课时间给学生绝对的自由,不训斥学生的司业就是好司业。
蒋青抿唇一笑,他也安安心心趴在桌上睡上一觉,才不辜负这大好时光。
沈天离见蒋青趴在课桌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将自己的白袍衫披在了蒋青的肩头。
他也懒得矜持了,往蒋青身边靠拢一点,趴在桌上,手肘与蒋青是手肘挨着。
可是,他现在又没有瞌睡,只能瞪着大眼盯着蒋青的后脑勺看。
吹一口气,再吹一口气,沈天离对着蒋青的后脑勺使劲吹气,半响过后,蒋青转过头,一张白皙无暇的脸对着沈天离,嘴角流下一丝口水,嘴巴还吧唧吧唧了两下。
沈天离如愿以偿,气也不吹了,眉梢微扬,一心一意,心满意足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眼眸眨也舍不得眨一下。
下课钟声响起,打盹的学生们,立刻神智清醒,司业已经收拾好书本,学生们跟司业行了一礼,司业淡定地走出了广学堂。
司业一走,广学堂瞬间就热闹起来,此刻,同学们最关心的是班上新来的两位同学,众人不约而同往后排的位置看去。
妈呀!这两位同学太牛了!
第一天来上课,第一堂课就敢肆无忌惮的睡大觉。
还好是周司业的课,如果是其他司业的课,他们肯定会被戒尺打得连晚上也不敢睡觉了。
这两人还真能睡,下课钟声都没能将他们吵醒。
一刻时辰过去,上课钟声传来,同学们见两位新同学还在闷头睡大觉,都坏坏一笑,谁也没有去喊醒沈天离二人。
郑司业踩着最后一声钟声走进广学堂,同学们都站起身,恭敬行礼:“司业好!”
郑司业乜了一眼趴在桌上的两位同学,摆手让同学们坐下。
郑司业面上端着严肃的模样,心里却腹诽不已,这走后门插进来的学生,真是伤脑壳啊!
他严厉的名声恐怕从此就要毁于一旦喽。
同学们以为郑司业定会严厉责罚两位新来的同学,然而,直到下课,郑司业都没有吭一声,连眼神都没有往后面瞧一眼,似乎没有看见有两位同学在他的课堂里睡觉。
郑司业挥了挥衣袖走了,广学堂里却沸腾起来,他们能不震惊吗?
郑司业怎么会轻易饶过在他课堂上睡大觉的同学呢?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郑司业在国子监是出了名的严厉,他惩罚学生的事迹都可以写一本书了。
广学堂是国子监最差的班,他们这些才华一般,学习不认真,态度又不端正的学生,在周司业课堂上睡觉有多惬意,在郑司业课堂上听课就有多认真。
不管听没听懂,认真听课的样子总要做出来的,千万不能让郑司业发现他们只是在装模作样。
要不然,就算遇到郑司业心情好,不拿出戒尺动用武力,单单念叨你几句,也得让你怀疑自己不如家里养的那一头猪。
经历过一回就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蒋青回到阔别八年多的家,已经有四天呐,可他硬是还没有睡过一晚上的安稳觉。
第一晚,回家不到一个时辰,就与康平侯在夜里切磋武功,打了快两个时辰,之后,一家人在一起用膳。
用完膳后,回到自己的院子,都子时了,一进院子就看见在庭院里溜达的楚巍,楚巍第一次来到小师弟的家里,而且还住进了小师弟的院子,情绪正高涨着,兴奋不已。
一句话,楚巍睡不着觉。
蒋青跟父亲,母亲,阿姐一起吃了个团圆饭,一不小心就吃得有点撑,他就陪陪师兄晒晒月亮吧。
蒋青,楚巍爬上屋顶,在屋顶看了大半个晚上的星星月亮。
第二个晚上,冯夫人拉着蒋青,蒋媛陪她到半夜,最后蒋青与蒋媛累得都没有回自己院子,在冯夫人的院子里睡下。
蒋青册封世子,多年以来的夙愿得以实现,这是一件多么喜庆的事情,又不能找别人庆祝,冯夫人只能拉着一双儿女陪着自己狂欢一下。
第三个晚上,蒋青逛青楼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折腾了一晚。
第四个晚上,蒋青躺在床上时冷时热,汤药都喝了两次。又是醉酒,又是淋雨,加上一个多月的劳累奔波,终究还是生病了。
今儿个早上,虎子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蒋青从床上拽起来。
蒋青扎扎实实睡了两堂课,下课的钟声将他吵醒了。
蒋青睁开眼眸,慵懒地看着面前的人脸,眨了眨眼眸,他在哪?怎么会与沈天离躺在一起?
蒋青瞬间抬起头,意识回神,呵呵,原来是趴在同一张桌子上,吓死他了,他还以为两人躺在同一床上呢。
沈天离一直眯着眼,眼缝中透出一丝余光,跟着蒋青一直转。
等蒋青坐直身子时,才缓缓睁开眼,打了个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