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蒋青回到家中,一走进院子,小枣子就窜到面前来,脑袋亲昵地往蒋青身上蹭,蒋青抬手抚摸着小枣子的额头,脸颊,半响过后,小枣子才依依不舍地走开。
小枣子在侯府的马厩里呆了半个月,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小枣子咬着缰绳丢到黑子的手中,将黑子遛到蒋青的院子之后,就赖着不走了,名不正言不顺地在蒋青的院子住了下来。
蒋青嫌弃曾地对小枣子道:“你这么一个大块头,在我的院子里拉臭臭,不得臭气熏天啊。”
小枣子马眼睨着蒋青,主子,你太小看我了,它是怎么不讲文明,不讲卫生的马吗?
怎么可能随地大小便!
蒋青撸过小枣子后,进屋洗澡换上干净的衣衫,虎子尽职尽责地将府里的情况一一向蒋青禀报。
蒋青得知康平侯今日在府中,没有出门,抬腿就要往冯夫人的院子走去,迈着大步走了几步,顿时便停了下来,这个时辰去会不会打搅到他们?
罢了,还是明日去见父亲吧,惹恼了父亲,父亲会扛着红缨枪追着他打。
昨晚,冯夫人一时兴起,与康平说今晚办一场家宴,康平侯几个月没在家中,让孩子们一起跟康平侯聚一聚。
康平侯当然举双手赞成,一个大家庭就应该是相亲相爱,和和睦睦的样子,他的夫人还真是善良贤惠,从不拈酸吃醋,还能将妾室的子女视如己出。
康平侯决定以后对夫人的宠爱还要加倍。
到晚上时,康平侯的三个妾室精心打扮过后,带着自个的孩子,先后来到主院。
在主母面前,她们决不能打扮得花枝招展,以免抢了主母的风头,但在侯爷面前,她们又想将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现出来。
媚姨娘将她柔弱素雅的风格进行到底,只是那精心描过的眉眼,涂着颜色鲜艳的口脂,昭显出那颗不安分的灵魂。
媚姨娘,蒋恪,琴姨娘,蒋姝,雪姨娘,蒋妍六人纷纷向康平侯,冯夫人见礼,康平侯一碗水端得非常平,每一位姨娘关心了两句,赞赏了两句,三位姨娘都笑靥如花,心中开心极了。
侯爷心中还是有她们,当夫人的面既关心她们,又赞美她们。
蒋姝,蒋妍二人娇滴滴的叫了几声父亲,康平侯乐得见牙不见眼,冯夫人坐在一旁傻呵呵乐着。
蒋青跨过门槛,大步走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温馨和睦的画面,曾几何时,这个大家庭里的人竟能如此和睦相处在一起,母亲又怎会摒弃前嫌呢?
在家庭中有着绝对地位的人,他如果不去凝聚这个大家庭,这个家庭就会是一盘散沙。
康平侯一直以来根本就不曾花心思在他的后院,妻妾也好,儿女也好,只要他们安安分分地待在后院就行了。
妻妾们在后院各自过各自的,相互看不顺眼,互相之间有再大意见,也从不闹到康平侯面前去,兄弟姐妹们各玩各的,一直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相处方式。
“父亲,母亲。”蒋青还未走近就打起了招呼。
康平侯见到蒋青来了,忙招手:“来,来,到为父这边来。”
蒋青依言走到康平侯身边,蒋青站定后,康平侯神色乍然严肃起来,目光冷厉的望着坐在下手的蒋恪几人。
肃声道:“本侯不管你们以前有过什么心思,你们只要记得,从今往后,你们无论何时都不能越过夫人和世子,侯府的事情一切都以夫人和世子的意见为主,你们不得反驳。”
蒋青抿着嘴笑了一下,这么说,以后蒋恪就不敢在他面前拽喽,小时候,一直不明白,蒋恪为什么总是在他面前趾高气扬的样子,长大后,渐渐明白,蒋恪底气是祖母和父亲。
康平侯的这番话,打击最大的是媚姨娘母子。
媚姨娘是康平侯的青梅竹马,康平侯一直对她宠爱有加,蒋老夫人又是她的姨母,这么些年来,她除了没有主母的身份,在康平侯府她根本不需要看人脸色行事。
她与蒋老夫人使出了好多手段,一心想将冯夫人扳倒,谁知冯夫人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主母的位子坐得稳稳的。
如今,蒋老夫人消停下来了,媚姨娘也知晓自己不是冯夫人的对手,只能将那份妄想深埋在心底。
以后,她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譬如,她为蒋恪看中了一门亲事,如果夫人反对话,那这门亲事就结不成。
蒋恪没有媚姨娘那么多的复杂思绪,他只知道一件事,以后在蒋青面前他得恭敬些。
母子两都死死地攥紧拳头,生怕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在众人面前失态。
康平侯见妾室儿女们都没有心生不满,语气和善起来,循循善诱,谆谆教诲起来,“一家人要和睦相处,同心协力,不起内讧,就算遇到再大的风浪,咱们一家人都能挺过去。”
蒋恪是懂非懂,有父亲在,他要去操哪门子心,他只专心读书,三年后说不定考上个状元,那时他又可以在蒋青面前嘚瑟起来。
蒋姝,蒋妍懵懂地听着康平侯的教诲,她们做个乖乖听话的姑娘就行了,听父亲,听夫人,听世子,听姨娘的话,就能事事顺利,万事大吉。
此时此刻,冯夫人喜极而泣,嫁入康平侯府二十余年,自己的夫君终于给她撑腰,站在她身后让她依靠,明确了她在康平侯府的地位。
冯夫人不着痕迹地擦去眼眶里滚落出来的一滴泪珠,倘若侯爷一开始就能这样倾心相待,她又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