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黑色纯净的如同天鹅绒幕布,银月点缀在其中,洒下蓬蓬皎洁,如雾似纱。
白纸扇穿着黑色长摆睡衣,凝视着窗外,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手中黑瓷酒杯里空空如也。
“先生,有您的电话。”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如果郝建和封小岳在场,一定会认出他就是当晚出现在角川荣治房间的人。
“谁打来的?”
“是角川先生。”
白纸扇站起来,走到隔壁的房间,拿起桌上的听筒。
“喂?”
白纸扇静静地听着那边的声音,眉头逐渐紧蹙起来。
“我知道了,角川先生。”
回到原来的房间,男人见他神色不对,迎上来问道:
“什么事,先生?”
“大强,你跟我多久了?”
“五年零三个月。”大强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起这个,下意识地回答道。
“从我救起你到现在都五年了么?”白纸扇神色有些恍惚,“也是啊,我离开家乡已经太久了,十年?还是十五年?”
“您没事吧,先生?”大强担心的问道,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主人总是成竹在胸,表现的儒雅随和。
白纸扇摇摇头,吩咐他道:
“我没事,你去传话吧,明天准备行动。”
“好的。”
大强离开后,白纸扇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仰头饮干:
“连清酒的味道都变了吗?”
“お母さん,我好怀念那些年的【菊正宗】啊!”
…………
辛巳年,丁酉月,乙丑日,宜出行、会亲友。
郝建洗漱完毕,端着脸盆从水房出来,沿楼梯回到五楼。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小年轻走了过来,郝建认得他是飞鬼仔身边的跟班。
“建哥,大飞哥要见你。”
“等我放好东西。”郝建推开房间门,走了进去。
九龙城砦东区,三层小楼,飞鬼仔居住的房间内。
油条,腐乳,鱼旦面,简单的早餐组合,飞鬼仔却吃的很香。
见郝建进来,飞鬼仔示意他坐下,将手边多的一碗面推给他。
“够不够吃,吃完我们谈谈。”
“我不练武,食量没那么大的。”
碱水面劲道弹牙,入口清淡,郝建慢慢吃着,心里却泛起嘀咕。
这些天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对帮会难免不上心,莫非飞鬼仔要兴师问罪?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他拉自己入会的时候,明说了日常事务用不上他。
这碗面,郝建愣是吃出味同嚼蜡的感觉。
“最近很忙?”飞鬼仔看他吃完,随意地问道。
“嗯?”
“我派人找过你两次,都说你不在。”
“东哥的鱼档刚开张,反正我也闲着,就过去帮忙了。”
郝建皮笑肉不笑地编着理由,这话半真半假,想必飞鬼仔也不会真的去查。
“唔。”飞鬼仔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接下来两天你辛苦些,帮我照看下拳赛。”
“大飞哥有事要忙?”
九龙城砦有地下拳赛,这是那天郝建从洪震南大骂飞鬼仔的话里得知的,回来以后专门找小弟了解过。
拳赛由飞鬼仔一手创办,最开始只是供精力无处发泄的糙汉们下注,慢慢的也有些爱好特殊的有钱人加入进来。
发展到现在,虽然谈不上日进斗金,但整体收入也很可观。
“大陆那边的烟土要到香岛,我和封先生得去盯着。”
郝建心中一动,封小岳同行就意味着,因扶桑国封锁中断的物资输送重新开启,这么快就敲定走私路线,效率很高啊。
“拳赛那边事情不多,你每天把账目过一遍就行,寻常人也不敢闹事。”飞鬼仔点上一根烟,“但凡有不长眼的,你放心开枪。”
“另外,有特别能打的拳手,看看能不能招揽进帮会。”
“成,我晚上就过去。”郝建点头说道。
…………
霓虹灯闪烁着绚烂的色彩,将商业街的路人染上一层五彩斑斓。
这里大多是衣衫华丽的富人,也有零星乞讨的小孩子,以及娱乐场所门口站着的守卫。
纸醉金迷是商业街的基调,港岛所谓的文明阶级,挂在嘴边吹嘘的生活,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辆停泊在路边的小汽车里,白纸扇端坐在副驾,眼神木然的看着一名洋人巡警驱赶着流浪汉经过。
“先生,电影散场了。”
大强的声音,把白纸扇的思绪拉回现实。
车子斜对面的电影院,大幅海报在灯箱里纤毫可见,上面写着“种花家第一部动画长片”以及“铁扇公主”的大字,配合着活灵活现的剧照,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影院的大门打开,散场的观众们鱼贯而出,白纸扇把目光收回,他不用刻意寻找就知道,要等的人片刻后就会穿过马路,来到汽车停放的位置。
“要一起拿下吗,先生?”
白纸扇犹豫了一下,说道:
“不用,他的孩子是无辜的,我们已经瞒了角川先生很久,今晚过后也就无所谓了。”
说完,白纸扇推门下车,恭敬地迎接对面走来的一家三口。
“白叔叔!”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迈着小短腿冲着他跑过来,兴奋地举着手里的人偶。
白纸扇见他脚步磕磕绊绊,快走两步向前,把他抱起来,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看,齐天大圣!”
小男孩炫耀着自己的新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