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阵敲锣声之后,这个汇聚了十多个部落的坊市终于开张了。
各个部落都在尽最大的努力将自家的精华拿出来售卖,但是摊位上见得最多的仍然是一些兽皮和石制工具,唯有顾国部落的几个摊位上,摆着这个时代从未有过的东西。
黑陶站在其中一个摊位前,此时这个摊位已经挤满人了,至少有十个以上部落的人对着待出售的商品指指点点。
那是一辆独轮车。
黑陶在刚进城的时候便见识到了这件东西的厉害之处,一个人可以凭借这样工具,运输七八个人才能搬动的货物,虽说运量比不上桦皮船,但它除了水里,哪都能去啊!
他刚想上前询问价格,却见坐在摊位前的那人从身边拿起一块陶片,陶片上刻着几个奇怪的符号,一条竖线,两个蛋的形状他看不懂具体含义,却听到周围的人吸凉气和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独轮车居然要一百枚陶钱!”
“隔壁青铜器要的陶钱少!”
“我看看我看看!”
乌泱泱一群人全都涌到隔壁的摊子去了。
对比于只要十几枚陶钱一件的青铜器具,这架独轮车更像是一件展示用品,或者说,专门引某人上钩的。
黑陶在原地掰了会手指,计算了一下自家部落手头拥有的陶钱数,发现将假陶钱加上之后,差不过刚好够买一架独轮车。
看了一眼隔壁摊位上人头攒动抢着购买青铜工具的人,他连忙跑回去报信。
而这一切都没能逃过顾国的眼睛,他喊过一旁的猪皮,耳语几声之后,猪皮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装作购买物品的人,混到人堆里去了。
正在此时,黑陶已将独轮车的消息汇报给羊牙,一群人围在摊位前低声商量着。
“早知道就将陶钱全都带出来了,那样还能多买几件青铜工具。”黑陶正一枚一枚数着假陶钱,叹气道。
“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黑陶,这摊子上的兽皮与陶罐你和族人们看着,我去将那辆独轮车买下来。”羊牙低声说道,说完抬头看了一眼人群,发现他们全都被吸引到顾国部落的摊位前去了。
“加上真陶钱,一共一百一十二枚。”黑陶数了整整十分钟,终于将两只兽皮口袋中的陶钱给数明白了。
“行,你们在这等我。”
抓起两袋陶钱扛在肩上,羊牙前来买独轮车。
独轮车的摊主是甘草的族人,猪皮早就与他通过气,此时正主上门,他连忙迎出一副笑容,介绍起独轮车的种种作用。
羊牙自是见过独轮车,不等摊主解释,她往摊位上摆开一排掏钱。
最先被她拿出来的都是带釉的真陶钱,而隔壁摊位的其他部落族人被猪皮吼了一嗓子“有人买独轮车了!”之后纷纷好奇地望着羊牙,仔细辨认着是哪个部落的人拥有如此多陶钱。
“这个女人是哪个部落的?她怎么有这么多陶钱?”猪皮率先开口了,随后一副看戏的表情退至众人身后。
“对啊,你见过吗,雪化了之后我来了好几次,没见过这个女人!”
“我记得上次拿得出这么多掏钱的部落里有个叫汤的,和咕咕换了一条桦皮船!”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为了这事两群人差点打起来呢!”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低声讨论着,声音虽小,但站在前面的羊牙听得清清楚楚。
她感觉自己像汤一样被坑了,但她又实在想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单从价值来说,一辆独轮车的作用确实能顶上几百个陶罐,用它运送一次陶土,可以满足族人们一天的制陶消耗了,换成往常光是从河边搬运陶土和陶坯就是一个巨大的工作量。
她将釉陶钱一个一个垒起,直到她掏出第三十枚陶币的时候,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她怎么还有去年的陶钱?”
“咕咕不是说去年分发给各族的陶钱都已经毁掉了吗?”
“当时我看见了!那些掏钱都被摔得稀碎,怎么也拼不回去了。”
“会不会是她不知道我们换了上釉的陶钱?”
“不可能啊,咕咕说他一共发出去一百二十枚,摔的时候当着我们的面数过,数量是没错的。”
“假陶钱!”在人群后面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然而众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陶钱还有假的?”
“咕咕说了,以后他不收去年的陶钱,要是这女人用假陶钱与你们交换兽皮,你们却不能用假陶钱与咕咕的部落交换青铜了!”猪皮适时在一旁解释道。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一个个义愤填膺瞪着羊牙,仿佛在看杀父仇人。
而坐在凳子上的顾国见时机成熟,往兽皮上擦了擦油腻的双手,像闲逛似的荡到人群当中。
“你是汤部落的吧?”
一个年轻的声音传到羊牙的耳朵里,在人们口诛笔伐骂声中收拾陶钱的手顿了顿,她看见一个长得和她差不多高的年轻男人向她走来。
而此时众人小声议论的声音也停止了,人们自发的为年轻人让路。
羊牙的瞳孔一缩,她想起汤当初描述坑他的人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年轻人!
没想到在这里给遇上,她清楚此事不能善了了。
顾国走上前,抓起盛装陶钱的袋子用力一抖,“哐当”一声,袋子中所有陶钱全都掉到了摊位上。
“一、二、三、四......”
“这......这么多假陶钱!”
“咕咕,不能放过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