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永徽八年迎来第一场雪的时候,杜陵方向,一队轻装简骑急匆匆的朝着西北方向驶去,队伍当中一人,一身雪狐锦袍,头带海龙皮帽,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冯教师!让大家都不要爱惜马力,速速赶路!”
说话的人正是杜睿,看他的焦急之色,显然是要有大事发生了,以至于数年来都不曾离开杜陵半步的杜睿,居然都被惊动了。
冯照忙回道:“老爷!刚刚下过大学,道路难行,纵然是再快,没有十几日,只怕也到不了长安!”
长安![
没错,杜睿要去的就是长安,自从西征归来,到过一次长安之后,杜睿便再也没有来过了,这些年的圣寿节,李承乾也曾几次派人来请,杜睿都找借口脱了。
可是这一次,他是不得不去,不能不去。
昨日杜睿接到长安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褚遂良只怕是不成了,这让杜睿心忧如焚,也顾不得其他,便带人朝着长安而去。
褚遂良自永徽二年被贬之后,在永徽四年又被召回了朝堂,担任中书令之职,不过有了前次的嫌隙,褚遂良也不甚得李承乾的信任,可是褚遂良在朝,便能为朝堂平添几分正气,只可惜只过了四年的时间,褚遂良就因为心情郁郁,再加上年老,身体一下子便垮了。
杜睿虽然以前和褚遂良不和,可是因为都曾有过遭贬的经历,反倒让他们这两个同为天涯沦落人,生出了几分知己之感,这些年来,杜睿和褚遂良也时常通信,这对杜睿时时刻刻掌握朝廷的动向,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可是杜睿没想到,再次接到长安方向传来的消息,居然是褚遂良病倒了。
这次和讯息一起过来的,还有褚遂良的一封亲笔信,特意请杜睿到长安一叙,说是一叙,其实杜睿很清楚,这只怕是要诀别了。
只是褚遂良让他前往长安一事,杜睿心中自然也猜想到了褚遂良意欲如何,这个历经两朝,侍奉过四位皇帝的老大人,都到了这个地步,居然满心想着的还是家国天下。
杜睿虽然猜到了褚遂良的用意,可是却也没办法拒绝,不单单是因为这些年他与褚遂良的关系甚好,更是因为他没办法拒绝一个老人对于国家的忠诚。
听到冯照说,要赶到长安还需要十几天的时间,杜睿微微皱眉,道:“不成!不成!太慢了!七日之内,必须要赶到长安!”
十几天的时间,只怕是等到他赶到长安的时候,褚遂良的头七都过了,让一个老人,一个忠臣带着遗憾离开人世,那实在是太残忍了。
冯照知道杜睿心急,也不敢再劝,只得催促侍从加紧赶路。
此时的大唐仍然处在一个小寒潮期,一进冬,风雪便多了起来,不多时,地上的积雪都没了半截马腿,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白茫茫的一片,道边的一些树木,都因禁受不住枝头上的积雪,被压得几乎要倒伏在地了。
好像上天故意不随人愿,这场雪断断续续的一直下了三天的时间,道路难行,杜睿一行人也被困在了半途,只得暂时栖身在了一处破败的庙宇之中。
自从杜睿建议太宗皇帝,施行宗教改革以来,佛门在中原的势力已经日益凋零,大量的僧人被勒令还俗,寺庙的田产大半充公,大量的寺庙也渐渐破败了。
“这见鬼的天气,雪下起来怎的就没个停!”
冯照看着外面依旧如同鹅毛一般飘落的大雪,也不禁抱怨了起来,杜睿越来越焦急的神色,看在冯照的眼中,他知道此番去长安,杜睿心中一定是有要事,他追随杜睿多年,从来不曾耽搁过任何事,这次虽然不是他的过失,可是他依然有些自责,要是前几日的脚程再快些,或许此刻已经到了长安。
还有一件事更让他心绪不宁,这里荒郊野地的,就这么一座破败的寺庙,要是万一遇上什么歹人,杜睿出了事的话,他可就百死莫赎了。
如今虽然天下承平,可是杜睿执掌朝政多年,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万一被有心人盯上了,可不是说笑的。[
杜睿也知道,现在他就算是强行赶路,也不成了,雪下得这么大,要是一旦再起了大风,就是他们都有危险。
“看这雪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还是不要急着赶路了,在这里歇息一些,用些酒食,等到雪小些,再赶路吧!”
冯照闻言领命,立刻吩咐人生火,整治酒饭,这次出门,杜睿带的人不少,府中护院之中的好手,整整带了二十几人,不一会儿就准备好了。
冯照亲自热了干粮,送到杜睿的面前:“老爷!这荒郊野地的,左近连个兽类都没有,让老爷委屈了!胡乱用一些,喝两口酒,暖暖身子!”
杜睿笑道:“这又何妨,当年领军出战,穿越千里戈壁,莫说是这热酒,热饭,就连干粮之中都混着沙土,还不是照样将那些异族蛮人杀得片甲不留,来!我们一同享用!饮胜~!”
这些护院虽然是杜睿府中的下人,可要是说到他们的战功,一个个便是封个校尉,都绰绰有余,都是在尸山之中睡过觉,在血河之中洗过澡的狠人。
众人闻言,仿佛又找回了当初征战沙场之时的豪情壮志,纷纷将酒囊举了起来,大声附和道:“饮胜!”
杜睿刚要饮,突然本能的感到一阵警觉,一侧身就躺在了地上,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支冒着寒光的弩箭擦着杜睿的肩膀就飞了过去,箭锋凛然,划得杜睿脸颊一阵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