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没有孕吐的反应,吃喝很正常,除了比往日困意多了些之外,没有别的症状。这让他的整个孕期都很轻松,安汀等人也省心不少。
与此同时,朝中的一些情况,陆陆续续传入安汀的耳朵里。日常的公事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偏生今年发生了几件大事,连京城中的百姓都能说出一二。
去年临川地方举办的院试,发生了震惊朝廷的科考舞弊案,院试的案首竟是位时文写得错字百出的“才子”,引起临川举子们极大愤慨,义愤之下,竟有人连夜把财神庙里的雕像搬到了府衙门口。
知府恼怒非常,命令官兵逮捕了不少涉及此事的举子,甚至以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态度,将一些无关人士也牵连了起来,一时间,州府的大牢里怨气冲天。为此,许多同期的举人联袂上京告御状。
正逢三年一度的会试,京中备考的学子众多,得知此事,奔走相告,满京城都议论纷纷,不少举子聚集在宫门前长跪不起,期冀能上达天听。
女帝大为震怒,命礼部、户部协同查案,彻查此事。两部抽调上下数十名官员前往临川,安汀的同窗,同为庶吉士的徐英也是其中之一,她被分入户部就职之后,负责的正是临川所属岭西道的官员薪酬。
安汀与徐英关系不错,但涉及到此事,徐英也不会给她透露什么消息。况且,她已随长官奔赴岭西。不过,身处翰林院,最不缺的就是邸报和要誊写备份的圣旨,从其中能看出不少蛛丝马迹。她有预感,这次两部查案,不是稀里糊涂了结,就是越查牵扯越大。
杜问看热闹不嫌事大,私底下和闲聊时说:“……区区一知府,竟有如此大的胆子惹怒满府的举子,不是利欲熏心,就是背后有人。若是查案的人有胆,顺藤摸瓜,不知道会薅到哪家的老虎毛?”
安汀头也不抬,翻看着一本地理志,淡淡地道:“就怕她们不敢薅。”这很有可能。
杜问想了想,认可地点头,面上带出些遗憾:“若是牵扯不少,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连串的官员都少不了落马,空缺出来的官职就要有人去填。我倒是希望她们闹大点儿,给我一个补缺的机会。”
闻言,安汀抬头看了看杜问,杜问脸上全是真心实意的遗憾和期盼。几年了,她倒是始终如一,想去地方上。
安汀原本也想过做一做知县,尝试一下这种军政一体化的权力能让她做多少事,不过,傅景的怀孕驱散了她的这种遗憾,在这种情况下,她反倒庆幸自己留在了翰林院,毕竟京中一切事物妥当,若是当初她被分到外地,她绝不敢带傅景出门,那样一来,分居两地,她怕是连自己的孩子出生都赶不到,那就太遗憾了。
会试自然不可能因此就取消,随后,安汀听闻那名带头请愿的举子虽没有考中前三甲,却在二甲之中名列前茅,又因之前的带头举动,在众多学子中颇有威信,隐隐中成为这届举子中的领袖人物。
不知究竟是时势造英雄,还是有预谋的造势,安汀私下里揣测了一番,随即哂然一笑,不放在心上。
夏季京中闷热少风,自从傅景有喜之后,体温比以往还要热上一些,单只是坐着就能出许多汗,也因此,他开始喜欢往后院的湖边散步,湖边偶尔有风,又有粉粉白白的荷花可以观赏。到了晚上,睡着之后也无意识地往体温冬暖夏凉的安汀身上靠。
他身材削瘦,又逢炎夏,食欲不振,每餐吃不了多少东西。往年厨房里会做冰沙或者冰激凌,如今连冰镇西瓜不敢多送,生怕凉意太甚伤了身。如此一来,他的体重并没有重多少。永乐宫主每次来探望他,总是难免嘱咐他多吃。
好在安汀脑海中食谱极多,收集的调料也多,厨师整日翻着花样做,总算找出几种他爱吃的东西。每做出一样,安汀必派人给国公府送一份,也让傅国公等人尝遍了美食。
早先房子修建时,安汀就在宅子里布置了冬暖夏凉的阵法,安宅比外面的凉快许多,因此,傅景也不爱出门,不过倒也没有闷着,卢国公家的楚绿和礼部尚书家的李植常来陪他。
楚绿与傅景性情相仿,也是豪爽男儿,他八年前嫁给卢国公当年的下属,如今是三品淑人,膝下已经有两女傍身。李植温和大方,行事光明磊落颇有一番大气,当年嫁人之后很快随着妻主出京任职,如今又随着妻主的调职回到了京城,可算是经受了一番折腾。
两人已有子女,李植如今也揣着一个,在这上面颇有共同语言,一时间讨论起孩子,从怀孕到孩子出生,再到孩子慢慢长大,简直聊起来没完。
有孕之后,傅景原本心情还有些忐忑,听两人说的多了,慢慢也就坦然了。
在这个时代,怀孕生子本身就是件艰难的事,他与安汀两人成亲之后,家人期盼他早日有子女随身,偏偏三年了才有喜。消息一出,家人小心翼翼照料他的行为,反而让他越发谨小慎微,连带着自己的喜好都压抑了不少,生怕腹中孩子出了什么事。
安汀也察觉到了这点,却不知道怎么办,好在傅景的好友无意中帮忙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管傅景还是安汀,两人面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都有些生涩。
七月初,正午时分还是略显炎热,傍晚时分已经有几分凉意。
七月有两大节日,一是七月七的七夕,一是七月十五的中元节,俱是热闹非凡。尤其是东陵朝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