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侩不来村里,要想买人,得去城里。有了前次的经验,这次坐车,安汀也做了准备。
赵家弟弟针线活做得好,做完衣服之后还剩下点料子,安汀就托他做了个软垫。把边角料给塞进去当填充物,倒也厚厚软软的。坐车的时候,把软垫边上的系绳绑在板车的侧边,固定住。
赵一平嘟囔着“女儿家哪有那么讲究”,倒也没说不用,毕竟垫上总比之前硬被颠簸着好受点儿。
再一次进城,安汀的心情和上次,有了很大不同。
牙行在城的东边,她们从西城门进,要横穿清水县才能到。这东西南北四条大道修得平坦,不用多费心驾车,赵一平也有闲心和她聊聊县城的各处。
哪里有名的杏花酿,哪家的米铺收米的价格最厚道,再往巷子里走多少步有家铁匠店的手艺最好……安汀听得津津有味。
上次她们来的时候,只在西边的街市上活动,这次要到东边,安汀才发现,清水县的城里还有条河,河道颇宽,河水清澈见底,沿岸种了柳树,翠绿的枝条随风摇曳。从青石桥上经过的时候,河岸边几家酒楼的旗子缓缓飘动飘,隐约能闻到饭菜和美酒的香气。
她们今天出门的晚,此时差不多也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了。赵一平随身带了干粮,可安汀闻香而动,硬是选了家酒楼。
店小二一见两人进门,就笑脸迎了上来。
整日迎来送往,见得人多,她自然练出来了一套分辨人的本事。粗一见两人穿得都是麻衣,后面跟着的那位是个农妇无疑,前面打头这位就不好说了。
她心里琢磨着“若是农夫,可这通身贵气……”“若是哪家小姐,怎么这般眼生,又打扮得这么粗糙”,可听到问“楼上还有靠窗的座位没”时,不敢怠慢,连忙应道:“实在抱歉,今儿邢大小姐把二楼包了,这……小的给您二位在楼下找个清净点儿的位子,如何?”
扫了一眼四周,安汀点头应了。
店小二殷勤地给她们带到位子,又问点菜,“不是小的吹牛,咱们的大厨手艺那是县里拔尖的,拿手菜乳酿鱼、炙狗肋、玉露团……客人吃了都赞不绝口的。还有咱们楼里的清风饭、柳叶酒都是有名的……”
安汀听着新鲜,就照着她说的点了几个菜,又要了壶酒。酒先端上来,她给赵一平倒了杯酒,见她的脸色随着酒香弥漫而慢慢软化了,也在心里微笑了起来。
她知道赵一平的意思,可是她现在很想体会一下古代酒楼的感觉。奢侈什么的……现在还没有为生计而苦恼,等到以后,这种心情怕是不会再有了。
安汀端着杯子抿了一口酒,忽然听到楼上的叫好声。
她望了望楼上,只望到木质的花纹,这木头建的房子隔音不是很好,但隔了个楼层,若不是声音大的话,还是听不到的。却见刚才那位店小二极机灵地过来解释道:“……几位小姐,在楼上以文会友。”
以文会友?
思绪转了个圈,想象一下楼上会是怎么个情景,再联想到了众多穿越者的剽窃诗文行为,不由得笑了。
她给了店小二了十文当赏钱,让她去看看菜,果然见她开心地快步向厨房走去。
能被称为拿手菜的,味道确实不错。
来到这里这么久,安汀这顿饭吃的很开心,倒不是说能比得上地球上的各种美味,只是她平日里在赵一平家中吃到的饭菜实在算不上精致,她看得出来赵一平的夫郎尽力了,只是食材和调料确实不佳。
她们吃完饭,楼上的“以文会友”还没结束。木板隔音不好的缘故,时不时能听到楼上抑扬顿挫的吟哦声,从坐下开始到吃完饭,安汀的好奇早消散了。
问过赵一平奴隶的价格之后,安汀计算了下手中的钱,发现不够了。她们这次顺便又拐去银楼一趟,安
夏日午后的阳光炎炎,安汀被太阳晒得有些昏昏沉沉的,想打瞌睡,等到了露天的牙市,浑身的瞌睡劲儿全一扫而空。
不到这里,她永远无法想象,奴隶到底代表着什么。
她看过红楼梦,看过无数的古代书里的婢女也好,书童也好,衣食无忧,甚至比一般小门小户的人过的还好。她自然不会以为这就是奴隶,可是她却想象不到,买卖奴隶的市场,竟是牛马牲畜设在一起的。
一边是咩咩叫着的牛羊驴畜,一边是衣不蔽体的奴隶,太阳晒得两边都有些蔫蔫的,站在太阳底下,安汀的浑身冰凉。这种冰凉,在看到赵一平神色如常的时候,更是强烈了几分——她站在这里,才真实地体会到了这时候社会严酷的一面。
此时太阳正大,东市上少有人在,几个商人也在凉棚底下吃饭。见安汀她们两人过来,没一会儿就有人从凉棚底下出来。这位商人极会观察,上来只问安汀。
安汀发现,纵使她有再多的怜悯心,最终,也是要为自己考虑的。
她不再看那些奴隶,只问那位姓严的商人:“……需要个手脚利索的人,做些做饭洗衣之类的活,有点规矩最好,做事奸猾的不要。”
严商人笑道:“前段时间,收了批全家获罪被贬的,还好有符合小姐要求的。”
她回头叫了几个名字,只见奴隶群中,有几个人神色惶惶地起身,脚步虚浮地走上前。一溜七八个人,年龄有十二三岁,也有四十几岁。
略过最小,再略过年纪最大的,太过年幼的,使唤起来未免有种罪恶感,而年纪太大的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