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行宫建在南岭之下,漫山绿树荫荫,鸟鸣声幽幽,有泉水潺潺,盛夏时节,青山绿水的山腰上环境格外凉爽宜人。女帝近几年喜欢在这里避暑,行宫上下人手充裕。

通向行宫的道路上处处有人把守,楚王一路换马不换人,五六天的行程压到三天内走完,日夜兼程奔波而来,到了行宫门口,一下马,双腿内侧被磨的火辣辣的疼,她推开要扶她的侍卫,现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迈开步往里走。

女帝住在行宫的中部,庭院深深,远远地就闻到一股药味,进到院内,前院太医们聚在一起商讨方子,各个眉头皱得紧。有的眼尖见到楚王来,急忙行礼,有的沉浸在药方配伍中,被旁人扯了扯衣袖,才迟钝地意识到要行礼。

楚王无心与她们多寒暄,事关到女帝的身体情况,太医们也不会与她多说太多,因此她只匆忙说了声“请起”,就直奔后院而去。太医们起身,对视了数眼,彼此之间对这个原本应该在京城的楚王的到来都很惊讶。

有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叫到:“哎,时疫会传染,陛下有令,后院不能擅入!”拔脚就要去追楚王。

旁人连忙拉住她,压低了声音道:“莫管,莫管,天家母女俩的事儿,莫去掺和,好好看你的药方就是了。”

“可那是时疫……”死脑筋的太医皱着眉毛,还在嘟囔,被和她关系好的太医一把拉去看药渣,转移了视线。

行宫的侍卫早派人去女帝那里通传,楚王畅通无阻到了后院,在女帝的房门前拜见。女帝听闻楚王来了,先是一惊,而后喝令侍卫斥责她道:“你不好好呆在京城,来这里做什么?肆意妄为,不顾京中事务!还不速速回京去!”

楚王坚持不回,守在房门外就是不走,说:“母亲身体有恙,孩儿怎能安心?既然来了,孩儿一定要等母亲痊愈之后再走。”

被磨得无奈,女帝还是见了楚王。

看着床前风尘仆仆的楚王,女帝神色复杂,还没开口,那边楚王见到近来上吐下泻以致于消瘦了不少的女帝,落下泪来,女帝斥道:“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快收收泪,这么大年纪了哭得真丑!”

“是,是,母亲说的是。”楚王连忙拭泪,正好药熬好了,她双手接过下人送来熬好的药,要亲手喂女帝用药,“母亲让女儿伺候吧。”

等用完药,楚王出了门,女帝躺回床上,叹道:“女大不由娘,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她如此冲动,叫我怎么放心日后将江山交给她。”

旁边侍立的贴身宫侍丁宣笑道:“楚王殿下也是忧心陛下的身体,孝心可嘉。”

女帝恨恨地道:“坐镇京城,可比来看我更让我安心。此时她来,岂不是让我忧心京城?!倘若……这算得上什么孝心!”

丁宣不敢随意接话,只好赔笑侍奉在一旁。女帝服药之后困顿地很,只说了一会儿话便阖眼休息,不多时便沉沉睡去,终究唇角还是流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这日晚上,女帝难得睡了个安稳觉,让诸位太医喜得眉开眼笑,直道楚王来得好。

女帝的身体向来康健,日常饮食又有多人伺候,本不应该会染上时疾之症,只是这次她来行宫避暑,除了身边的侍卫宫人之外,还带了一个修容,两个充华。其中许充华育有一女,年仅三岁,甚得女帝喜爱,也带来了行宫。

这位身娇体弱的小皇女在暴雨之后发起热,原本以为是感冒,两剂药用完之后丝毫不减,反而上吐下泻头痛不已,再诊之后才发现染上了时疫。先前耽误了病情,小皇女又身体柔弱,等到发现是时疾,再换药效果不佳,眼看越发不好了,女帝忧心之下少有饮食,一日晨起也有了时疫的症状。

时疫本就难治,有医书中曰:“此症有由感不正之气而得者,或头痛,发热,或颈肿,发颐,此在天之疫也。若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乡、一邑。”

虽说太医们用心治疗,然而效果不佳,侍奉小皇女和女帝的宫人就有数人也染上了时疾,被送到行宫偏院里。宫人不比女帝等人有人服侍,每日饮食汤药有人送至院门口已经算是不错了,没几天就去了两条命。因此,侍奉女帝的人再用心,性命当头,也免不了心存怯意,手下的活计就糙了点儿。

女帝昏昏沉沉,无心理会此事,丁宣日日侍奉在女帝身旁,将心比心,自己也不知能活过几日,心有戚戚焉,对于手下这群宫人的行为只要过得去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一被罚没了,没了人手照顾女帝反而更不美。

楚王来了之后,不辞辛苦,喂药换衣服之类亲力而为,又带了几车药草、衣服之类,又过了几日,她的侧侍也来了,每日洗漱擦身也由侧侍接过,不假旁人之手,两人在女帝身旁伺候着,十分尽心。

楚王是女帝的亲生女儿,论身份比女帝身边围了一圈的宫人底气更足,偶尔女帝吐得难受不愿意吃饭,她也敢端着碗坐在床边硬劝,女帝当真被她磨得没脾气。等到女帝有了精神,楚王就拿着送来的折子,挑了重要的念给她听,转移注意力的同时,也处理些国事。

虽说吃吃吐吐,终归药粥沾进胃里,就是好事。身体清洁做得好,又有佳女孝婿在旁边全心全意地伺候,先前染病之后心头的郁结打开之后,渐渐地,女帝的身体就有了起色。

来到行宫之后,楚王几乎像陀螺似的连轴转,就连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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