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翁放下手中的木桨,把小船停泊在一个十分僻静的地方。
他钻进船篷,把郝奶奶揽在怀里。一对恋人,在这直不起腰的船篷里,尽情享受着上帝赐予他们的狂欢……纵使能食用山珍海味,穿戴绫罗绸缎,居住楼台亭阁,难道还能胜过他们此时的幸福吗?
两岸炊烟直,长河旭日红。柔和的阳光透过晨曦,把河水映得通红。小船倒映在河水里,形成上下两层红色小楼。他爬出船篷,把她抱起不停地旋转。呈现在眼前的恰是,上下两对恋人正在翩翩起舞。
“啊……”她恐惧地叫了一声。她看到船头两侧的船沿上各站着四只鸭不像鸭、鹅不像鹅的黑色怪物。
“不要害怕,那是捕鱼的水老鸦又叫鱼鹰。是用你给的私房钱买来的,以后我们的生活就要仰仗它们呢。”她钻进他的怀里,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睁眼斜视着那一群怪物。
水老鸦犹如哨兵一样整齐地站立船头,似乎在接受主人检阅,又仿佛在等待命令。
一声哨响,它们纷纷跃入水中,脑袋扎在水里好像在追踪猎物。
只见几只老鸦协力合作,似乎在与什么动物搏斗。不一会儿,一个咬着鱼尾、一个叼着鱼鳍,一个啄着鱼眼,三只老鸦配合默契地把一条大鲤鱼弄到船边,等待主人捕捉。
郝奶奶拍起手来,兴奋地说:“鲤鱼跳龙门啦。”
小渔翁点点头,笑得合不拢嘴,他还是第一回捕到这么大的鲤鱼哩。是的,这确实是个好兆头,预示着这桩传奇婚姻幸福美满。
紧接着,其他五只老鸦也纷纷上船,站立船头,昂着长长的鼓鼓的脖子,仿佛在炫耀自己。哈哈哈,每只老鸦都吐出一堆活蹦乱跳的鱼,好开心啦。
小渔翁轻轻地摘下老鸦的脖套,公平地把小鱼奖赏给它们吃。
郝奶奶再也不害怕了,紧挨着他的身躯观赏这些宝贝。
水老鸦的学名叫鸬鹚,原始祖先应该是淡水鸟,世界各地都有它们的身影。由于人类的捕杀,成为濒危物种,被列入红色名录。
它善于潜水,能在水中以长而钩的嘴捕鱼。也能低飞,掠过水面,寻找猎物。
在能见度极低的昏暗水下,虽看不清猎物,但凭借敏锐的听觉,偷偷逼近猎物,突然伸长脖子,以厉嘴为武器,瞄准目标发出致命一击。
他告诉她,这些鸬鹚,经过了长期驯化,不仅是捕鱼的能手,还能用翅膀划船,是咱们的好帮手。
“这么神奇呀?”她惊讶地看着他。
“还有更神奇的,先不告诉你。”他卖关子地说,她拍拍他控制不住笑的嘴巴说:“还说不说?”
结对的鸬鹚,从营巢孵卵到抚育幼雏,它们和睦相处,共同付出,相互体贴。
《诗经》中的第一首诗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有专家认为“雎鸠”就是鸬鹚。不管雎鸠是不是鸬鹚,然而,鸬鹚之间的亲密友爱关系,能不说是美好爱情和幸福婚姻的象征吗?
她既兴奋又激动,深深地吻着他,并从鼻腔中发出喃喃的声音:“这只小船就是我们的爱巢。”
从此,他们以小船为家,在八只老鸦的护佑下,漂泊四方,浪迹天涯。
一天,他们正在放老鸦捕鱼,而河边舀水踏子上有一位大月份的孕妇在洗鱼。老鸦眼尖鼻灵,一拥而上把她的鱼叼走了。
有一条大鱼,几只老鸦正在舀水踏子的木桩附近叼啄,孕妇左手扶着木桩,胸部依在木桩的横档上,右手拼命伸向前方水面抓鱼,被老鸦狠狠啄了一下。只听扑通一声,她从横档上翻入河里,顿时水面一片殷红。
“不好,快救人!”郝奶奶着急地喊。
小鱼翁赶紧吹哨叫回老鸦,船很快靠近了孕妇。
小渔翁抱着孕妇,郝奶奶和两个儿子紧跟其后。
孕妇声音很柔弱,说:“快生了,快……”
可是孕妇家里没有其他人,怎么办?郝奶奶曾经跟父亲学医多年,接生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什么药物也没有。
时间就是生命,两条人命啊!郝奶奶就像战场上的将军从容地指挥起来,让小鱼翁烧水,让两个儿子取祖宗像旁边的艾草洗净,而她指导孕妇如何运气如何用力。
几个日本兵突然撞进来,一见漂亮的郝奶奶,就想抓花姑娘。小渔翁和一个八岁一个十岁的儿子,勇敢地与日本兵搏斗,现场乱成一团。一个长官模样的日本兵冲了进来,吼叫:“八嘎,劳工的干活。”
日本兵放过了郝奶奶,而把小渔翁和他们的两个儿子抓走了。
后来才知道,海通城的日军担心新四军攻城,到处抓劳工修筑防御工事。小渔翁和两个儿子,是被抓去做苦力的。
郝奶奶含着泪为孕妇接生。此时,孕妇的男人回来了,见老婆不顺产,孩子的脚先出来了,急得团团转。
她问他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他立刻跪在地上说:“大人、孩子都要保。”
谢天谢地,虽然费了不少周章,最终母女平安。
“这个女婴不是别人。”郝奶奶声音哽咽地说。
“她是谁?”毅虹迫不及待地问。
“就是你,沈毅虹。”
郝奶奶的回答让毅虹惊恐万状,原来郝奶奶就是母亲和自己的救命恩人。她痛哭流涕地扑向郝奶奶怀里,说:“奶奶,这是真的吗?”
郝奶奶点点头继续说:“丈夫和两个儿子没得了,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是你的父母硬劝,我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