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惠岸的话,菩萨并没有回应。
面朝朱刚烈,脸上仍旧保持淡淡的笑:“悟能,你本是天河里的统兵元帅,位列八极之首,法力高深,地位尊崇,真的便安心以猪妖之身,屈居于此么?”
朱刚烈望着菩萨,只是憨笑,并没回话。
菩萨见他不语,续道:“你若应了这场佛缘,保得取经人取得真经,即便天庭回不了,大雷音寺也会有你一席之地。”
“真的?”
听到菩萨此话,朱刚烈双眸瞬间一亮,立马道:“若真如此,功劳可入得了佛陀果位么?”
菩萨笑容有些僵硬,心中已起涟漪。
想啥呢?
本座尚只是菩萨,何况是你?
朱刚烈见菩萨笑而不答,已知其意。
有些失望,又道:“那菩萨果位呢?”
菩萨依旧无语。
朱刚烈有些不甘:“那应该是罗汉果位了,倒是有些低了。”
菩萨心累,不想说话。
身边的惠岸终于憋不住了,厉声道:“好个妖孽,半分功劳未有,便敢讲起条件来了?我佛常言,众生皆有佛性,人人均可成佛。至于得什么果位,全看个人修行如何,哪是菩萨一言可定?”
朱刚烈听到惠岸的呵斥,撇了撇嘴,懒得与他废话。
只盯着神色庄严的菩萨,见她面含笑意,仍旧无话,不由奇道:“这么说,连罗汉果位都不是?菩萨,莫不是只给我安了个什么打扫祭坛一类的使者杂号吧?”
“咦!你怎——”
本想一直沉默下去的菩萨陡然听到朱刚烈此话,顿时惊咦出声。
作为策划这场西天取经的主要参与者之一,菩萨不仅对西行人选的前世今生甚为清楚,就是未来前程也作了通盘考虑。
这猪头,倒真是准备了一个净坛使者的尊号给他,虽然位列菩萨,但的确只是一个杂号。
说白了,就是一个吃残羹冷炙、打扫杯盘的角色,未在佛派正经名册上。
不过,这些都是天机,除了佛祖如来和她清楚,外人自然不晓。
可眼前这猪头,为何突然说出此语?
难道仅仅只是胡言乱语,不幸言中?
一时间,菩萨原本舒展的眉头微皱,想不透其中缘由。
好在最后“知道”两个字没有出口,顿了下,连忙改口道:“你这厮,怎生如此功利?”
朱刚烈早将菩萨脸上的些微变化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此刻只把手一摊,憨笑着道:“世人都道仙佛好,唯有功名忘不了。菩萨,你看吧,我凡心重得很,怕是与佛无缘,还请菩萨原宥则个。”
话至此处,菩萨知道这厮已是冥顽不灵。
多说无益,何况菩萨心里也有事,不想再啰嗦什么。
脸上笑容浮现,语气却有些冷淡,缓缓道:“猪刚鬣,人妖殊途,望你好自为之,莫要害了高家小姐性命。”
言罢,身形一闪,直接携着惠岸踏上白云,腾空而起。
就在白云腾起,音障消散的一刻,那粗犷高亢的歌声又在平原旷野响起:“你莫走,我不走,生个娃,养条狗——”
当歌声刺破云霄,本已升至万丈高空的白云剧烈颤抖了几下,瞬间逃也似地向西急速飙射。
直到行出千里之外,歌声再也不闻丝毫,速度才微微降下。
继而方向一转,径往北面而去。
惠岸见菩萨不是回返西天,有些奇怪:“菩萨,这是往哪?”
菩萨面色有些阴沉,冷道:“黑风山。”
惠岸眼珠一转,已有猜想:“菩萨是要——”
菩萨微微点头,并不多言。
惠岸面色凝重:“可那样的话,取经人的八十一难,怕是不能圆满了。”
想了想,又道:“菩萨,不若让我幻化面目,逼他现出原形。那时,看他如何在此立足?”
菩萨摇摇头:“佛有佛门,妖有妖道。他既执意为妖,你身为佛门弟子,又何必插手?”
说到这里,菩萨语气一转,补充道:“何况,你现在未必就能制得住他!”
“什么?”
惠岸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原本是天庭托塔天王李靖的二太子,十三岁便拜入观世音座下修行。
一身本事不说天下无敌,但自问诸天万界也少有敌手。
五百年前猴子大闹天宫时,自己就曾出手,与之战了六十余合,方才退走。
如今跟着菩萨又修行了五百余年,修为早已迈进了地仙之境。
虽然只是地仙下品,但区区一个转世为妖的天蓬,法力被封印了大半,修为骤减,连地仙境都没入,他自信还是能够轻松拾掇。
可现在,菩萨竟说他制不住这头猪妖,如何能信?
菩萨见他不信,沉声道:“此獠怕是另有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短短时间,不仅法力恢复了不少,还多了些神通,你想轻易收拾他,难!难!难!”
连说三个“难”字,菩萨不想再言,迅速往北而去。
好好一场谋划,还是有了不该有的插曲。
倒要看看,此獠遇着了什么机缘,发生了何种古怪。
白云如电,刹那消散。
朱刚烈才不关心菩萨二人去往何方,对于她最后一句话中的浓浓威胁,也权当耳旁风。
他现在的全部心神,皆在高家小姐一人身上。
一曲歌罢,早已臊得伊人一路掩面,急急往高家大院跑。
望着柳腰轻摆的倩丽背影,朱刚烈两眼放光,口水直流。
手里的长鞭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