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寺远在西海之畔,千万里之遥,即便六轮佛已入“扶摇境”,能凌空虚渡,踏雪无痕,但他带着夏芒,终究无法长久地御空“飞天”。
他在古菩提树下参悟佛谛一甲子,“扶摇”直上,但终未臻至“飞天境”,不能做到长久时间地飞天遁地,未真正超脱出来。
修行四境,起源为始,九变超凡,扶摇问鼎,而“飞天”就是“扶摇”直上后的第三个小境界。
而六轮佛虽是当世佛门大能,甚至被一众佛徒尊为“大佛”,但他依旧盘桓在“扶摇”的第一个小境界“登峰”,距“飞天”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扶摇路上九步登峰,一步一个台阶,待九个台阶走完,也就登临绝顶了,是为登峰圆满,方可祈望“扶摇”的第二个小境界。
“扶摇!”
夏芒目光湛然,他若有扶摇境的修为,就是永寂人间的大能者,再辅以大夏龙雀相助,昆仑绝顶一战,他也未必会败!
可惜……如今的他只有“起源”第七重罢了,离扶摇太遥远了,可谓天壤之别,遥不可及。
“嗡!”
一件暗红色袈裟铺展开,横空飞行,六轮佛双手合十,盘坐在袈裟上,低声诵念着佛经,夏芒则坐于其后。
昆仑距般若寺太遥远,徒步的话,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六轮佛未入“飞天”,又不能长久飞行,为了尽快赶回般若寺,六轮佛才借助这件袈裟浮空而行。
此际已是深夜,雪已停了,足有两尺深的积雪铺盖大地,一望无垠,让无边黑暗都多了几许亮色。
“素闻般若寺千古名刹,僧众皆清修佛理,超然于世,不曾想竟也会沾染红尘俗事。”一直沉默的夏芒突然开口,道:“圣僧,难道般若寺也与殷皇朝有旧?”
他着实想不通,为何般若寺也会襄助殷皇朝的余孽。
“老衲修的是入世佛法。”六轮佛平静道。
“入世佛?”
夏芒挑了挑眉,道:“据闻佛家有‘脱去袈裟入世修行一世成佛’的说法……”他微微一顿,眼神多了几分嘲讽意味,“圣僧是想在红尘中成佛么?”
“跳出红尘,才是真佛。”六轮佛宣了声佛号。
“可这世间哪还有真佛?”夏芒冷哂,“天下永寂,真佛沉沦,所谓成佛,不过是一场痴心妄想的诳口空谈罢了。”
“佛在心中。”六轮佛面色淡然。
夏芒双眼骤地眯起,暗道秃驴厉害,自己如此诋毁、贬谪真佛,这老和尚都不为所动,不说其他,单这份修心养性的功夫就非常人所及。
“这可是圣僧脱下的袈裟?”夏芒拍了拍身下暗红色袈裟。
这件暗红色袈裟能凌空飞行,绝非俗物,定然是一件秘宝,其珍贵程度恐怕还要超过他身上所穿的金缕银袍,至少金缕银袍不能带他御空。
六轮佛摇头,道:“一尊古佛圆寂时遗留下来的。”
他虽参悟出了些许佛谛,但远未圆满,如何能蜕下这样藏蕴佛理的袈裟?要知道,袈裟因佛而名,伴佛日久,才能浸染佛韵,诞生出诸般玄奇妙处。
袈裟御空,带着两人飞行,翻山越岭。
两人间偶有交谈,但一直都是步步机锋,暗藏杀机,因般若寺襄助殷皇朝之故,夏芒对般若寺一点好感都欠奉,言辞无忌,挑衅意味十足,六轮佛则很平淡,一言一语都充满了禅意,在不经意间就抵消了夏芒的攻势。
六轮佛圆润通达,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破绽,夏芒大感无趣,也就沉默下来,懒得开口了。
日升月落,时间流逝,袈裟飞跃山川河流。
夏芒蹲坐在六轮佛旁边,双眸阖起,似在修行,又似在休憩,突然,只听“喀嚓”一声骤响,前方竟然惊现一道炸雷,雷鸣响彻长空。
虚空现惊雷!
夏芒悚然一惊,倏地睁开眼睛,望向雷鸣处,却见那里的“天”好似塌了,出现一道巨大的空洞,洞中隐有龙行,有雷霆随之炽盛,弧形闪电吞吐。
雷击长空,苍天龙洞!
“怎么回事?”夏芒骤惊,在他眼中,天好似“漏”了,出现一道巨大孔洞,漏下闪电和雷霆,于长空下激荡,炸响!
哧!
六轮佛霍地睁开了眼睛,遥望天穹,他一贯平静的眸子竟瞬间变得璀璨起来,如日月冲霄,迸射出湛湛神光。
“轰!”
突然,前方传出巨大的轰隆之音,夏芒心惊,连忙凝神观望,待他看清前方之景,不由身形剧震,口中直抽冷气。
在他前方数十丈开外,积雪在消失,有黑土随之涌现,覆盖了白雪,大地仿若“活”了过来,如海浪一般,在层层翻涌。
随后,积雪消亡,大地沉陷,最后竟形成了一座方圆百余丈的深坑!
“大地深坑……”夏芒惊愕,先是“天变”,紧接着就“地陷”,这一幕太震撼人心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六轮佛凝视着巨型深坑,双眸璨璨,如神电惊空,他双手合十,口诵阿弥陀佛。
“你知道?”夏芒霍地转身,看向六轮佛。
六轮佛不语,两人起身跃下了袈裟,落在了一座山峰上,扫视周围四方,这是一片古林,有山水,有草木。
哗啦啦!
突然,那些生在“深坑”周围、幸免于难的碧树竟突然颤动起来,枝条乱颤,碧叶飞舞,有一种浓郁的生命气机在流动。
而后,夏芒竟看到几株大树突兀拔地而起,根茎化成了两条粗“腿”,迈开大步,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