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微微一愣,自凤椅上站起来迎向门口,而其他人自然退到两边。片刻后,就见一抹明黄自门外走了进来,随行的似乎还有一抹清雅的白色。
夕和随他人一道跪下向进来的九五之尊行礼,在听到“平身”两个字后又站起身,但脚步却有些踉跄,脑子也越来越晕,夕和知道她快要撑到极限了。
“昌平的事朕已经知道了,此事疑点颇多,殷三小姐怎么说都是一品丞相之女,贸然压入刑部恐有不妥。但皇后你的心情朕也能理解。这样吧,阿珏,此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以五天为限,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还昌平一个公道。若是五天之后你查不出真凶,或是有意包庇凶手,朕就罚你和凶手同罪。这样,皇后你可满意?”
夕和耳边能听到皇上的声音温和醇厚,但却已经开始有些模模糊糊地听不清了,只大概听到了水落石出、公道什么的几个字词。
而皇后听皇上这么说,看了眼他身旁站着的傅珏,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但还是应了下来。
“来人,把昌平的尸首带走,再把挽香殿封起来,没有朕的命令,除了阿珏,谁都不许再靠近一步。”
皇上说完就转身走了,皇后回头看了一眼地上昌平郡主的尸体后也跟着皇上离开了。随后几名禁卫军进来将尸体包好抬走,再将门口的人群尽数请出宫去。御医和仵作也依次离开了,那名侍女也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告退。
夕和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步都没动,她的眼前只看到人影晃来晃去,耳边则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她的头晕已经刚开始转化为头疼,疼得整个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似的,但她依旧死死咬着牙逼迫着自己不倒下。
傅珏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的不对劲了,此时人一走他就赶忙走到了她的身边,给她探了脉,结果一碰到她的手就发现她的身体烫得可怕。他轻声唤了她一声,却见她没什么反应,便知她还站着不动全靠硬撑。
他没有一丝犹豫将面前面色苍白的女子利落地打横抱起,然后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挽香殿。
夕和正感到眼前的世界在一点点变得灰暗下去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这药香味带着点冰冷的寒意,却让她觉得很舒服,紧绷的神经好像瞬间就放松下来一样。心里有个声音在她嗅到了这味道的时候温柔地说服了她闭上眼睛,于是,她就真的闭上了眼睛,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夕和感到自己的身子在黑暗里不断地往下坠落,就在她以为往下的路途永无止境的时候,她却又仿佛落到了一处平台上,不再往下坠了。然后四周深沉的黑色像是褪了色一般慢慢变淡,变成灰色,再从灰色变成了四周原本的景致。
树木,凉亭,湖面。夕和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的精致,竟然发现她不知怎么的回到了府里的锦鲤池边。她尚且来不及惊讶,又被一阵哭声吸引,接着她就看到她的面前有两个小女孩,一个全身湿漉漉地躺在地上,看上去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另一个则跪在这个女孩的身边,哭着喊地上的女孩“小姐”。
哭泣的这一个也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流着泪,叫两声地上的女孩又喊两声“救命”。虽是稚嫩的脸庞,上面还皆是泪痕,但夕和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孩就是流萤,是以前的流萤。
这么说的话,她嘴里的小姐,地上的那个女孩,难道就是她自己吗?夕和刚刚反应过来,就见流萤哭着把地上的女孩抱了起来,然后脚步踉跄地往一个方向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救命。
夕和想追过去,却发现脚步像是被粘住了一般一步都动弹不得。眼看着两个小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夕和心里也越来越着急,可是无论她怎么动就是一步都挪不了。就在这个时候,她好像突然听到有谁在叫她,她一回头,却只看到一双手,迎面而来将她猛地一推,推向了身后的锦鲤池里……
夕和猛地睁开眼,梦境里的一切瞬间消散,变成了一张纯白的帐顶。
“做噩梦了吗?”
耳边响起了温和的声音,夕和偏头看去就见到了坐在床边的傅珏。他依旧一身素衣如雪,仙气无双,只是眉宇间似是有些忧虑,可这淡淡的忧虑又在夕和看过去的瞬间消失不见,化成了唇边的温雅浅笑。
夕和的精神一直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刚刚又因为那个梦有些惊魂未定,但一看到傅珏的笑,她紧绷的身体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就好像他的笑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般。
“怎么了?”
傅珏的声音再度响起,夕和才猛然发觉自己竟是一直盯着他看,看得出了神。她急忙收回了目光,撑着床榻坐起身来,问:“国相大人,这是哪里?我,我怎么了?”
“这里是国相府,你病了,已经烧了两天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傅珏给夕和背后垫了个枕头,再回过身去将炉子上温着的薏米粥端了过来。
夕和感觉自己的脑子此刻就像是一团白雾,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他的话却像是一缕清风,一点点吹散了雾气,显露出原本的思绪来。她慢慢地想起了沉睡之前的一切,记起了自己应该是站在挽香殿里面对着昌平郡主的尸身被质问地哑口无言、无从辩解……怎么现在……?
“什么都别想,先吃点东西,再把药喝了。”傅珏看她一手压着太阳穴,眉头微蹙,便知她在想什么。他冰凉的手指将她压着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