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可有说明是何事?”傅珏听罢,淡然相问。
“奴才不知,皇上只吩咐了请国相大人尽快入宫,许是要紧之事。”
傅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依旧扶着夕和上了马车。
随后那宫人也重新上了马,策马走在前头引路。马车便载着二人离开了国相府,往城中而去。
入了城后,夕和便跟傅珏提出将她在南大街上放下即可,免得耽误了他的正事。傅珏却言不差这一会儿功夫,仍旧将她送到了丞相府的角门外,看着早已候在那儿的临月将夕和接进了府内才调转了马头,随那宫人入宫去了。
宫中——
傅珏随那宫人入了宫后径直到了皇上的御书房。被派遣在外等候着的安公公见他来了,便从之前的宫人跟前接了手,领着他进屋面见皇上。
进去时,皇上正坐在长长的书桌后批阅奏章,手里的朱砂笔简单几画便用圆圈或是叉决定了天下大事。
安公公把人领到后便走到书桌旁的一头,轻声提醒:“皇上,国相大人到了。”
书桌后那头的人一听,手中的朱砂笔画下了最后一个圆圈,便放到了笔搁上,再抬眼看向面前一身素白的人。
傅珏微低了头恭敬朝皇上行了一礼。
书桌后的人却朝着他招招手,语气和蔼亲昵地说:“阿珏,过来舅舅身边。”
傅珏便往前走了两步,但却没有依照所言真的走到对方身旁去,而是就在书桌前站定,与之相隔了一张书桌的距离,语气温和相问:“不知皇上召见臣所为何事?”
皇上见傅珏虽含着浅笑,却始终与自己保持着君臣之仪,心里不受控地涌现一丝无奈和苦涩。但他也知道这个孩子素来便是这样的性子,已然无法改变,便没多说什么,拿起一旁的一封已经拆开的信件递交给他,说:“你先看看这个。”
傅珏接过,取出里面的信函,快速扫读了一遍,然后依着折痕把信函折好,重新放回信封里,再置于桌上,却未发一言。
皇上看他面上笑意一分未变却不置一词,猜不透他的意思,便又开口道:“阿珏,对于这件事,你怎么想?”
傅珏唇边笑意略深,道:“皇上,臣的选择早已明确,且那份恩典还是皇上您赐下的,不是吗?”
提及恩典,皇上想到了去年年节前的那一天。他这个从小到大从未向他讨要过什么的外甥在昌平郡主案里破天荒开口向他讨要了一个恩典。自那之后,他就一直等着看,看他会来要个什么恩典。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来要的居然是一旨赐婚的婚旨,他所属意的意中人还不是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的阮家三小姐,而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殷三小姐。
当时他便觉得有些疑惑,但碍于君无戏言,阿珏又难得开口一次,他怎忍叫他失望,便当下一口应了下来,立刻拟了婚旨并在宫宴上当众赐婚。而宫宴上,那位殷三小姐一手水中画倒也叫他颇为惊艳了一把,便也觉得如此容貌绝丽、冰雪聪明的女子还算配得上他最疼爱的外甥。
只是,即便殷三小姐还算配得上阿珏,却也无法解释那个疑惑。当下,既然又提及了此事,他便干脆把话问明白了,也好对于眼下这件事能有所决断。
于是,皇上又开口问道:“阿珏,你向朕讨要的那个恩典当时可着实让朕大感意外。朕原一直以为,你与阮家的三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碍于当时彼此间年纪尚幼,之后阮三小姐又一直在阮家清修,所以才一直未能得成眷属。”
“其实说起来,阮三小姐的身份、容貌和才情才是世间一等一的绝代佳人,更堪与你相配。更何况,如今,阮家家主又修了这封信函来,有意与我朝结亲,其中之意何其明显。阮家属意之人不外乎就是你啊。”
皇上言至于此,停顿了一下,而后又不禁补问了一句:“阿珏,你能不能告诉朕,为何要选那殷三小姐?”
傅珏沉默稍许,随后眼里流泻出一抹温柔,笑答:“因为,只有她,才是我的救赎。”
皇上看到傅珏的眼神一愣,颇为讶异的同时又觉得格外熟悉,熟悉到与他脑海中深深烙下的那张脸几乎要重合到了一起。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个素来温和淡漠的外甥脸上露出如此真实的一面。
救赎……原来真的是……殷三小姐在阿珏心中的意义,大抵正如那个人在自己心中的意义了吧……
御书房内的空气静谧了片刻。
随后皇上收敛了所有暗潮涌动的情绪,恢复到以往的冷静理智,又问道:“即便如此,阮家与我朝情分匪浅,阮三小姐也与你有儿时之谊,况且阮家并非寻常普通人家,阮三小姐更不是阮家任一族女,此事容不得草率任性行事。”
“那依皇上的意思是?”傅珏敛去了眼里的柔情,重新恢复到如井深沉,面上的笑容也淡下了几分,语气则仍旧温和有礼。
“阿珏,你与阮三小姐终究是有些情分的,男儿者三妻四妾也当属平常。不若,阮家这门婚事也应了吧。”
“三妻四妾?谁是妻,谁是妾?”傅珏不禁轻笑了一声,反问。
皇上思索了须臾,道:“虽说先来后到,但阮三小姐的身份始终在殷三小姐之上。若你不愿委屈了她,那便以阮家为嫡,她为平妻,可好?”
傅珏沉默不语。
皇上见此,又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想以她为嫡?”
傅珏看向皇上,浅笑依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