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和登时一想,该不会老夫人又想拿什么东西来要挟她去办什么事吧,结果到了那里,她才知,老夫人这一回找她是为了她十天后的及笄礼。
夕和这些时日每日都有事要做,没看着日子,也便没在意过到了哪一天,经老夫人一提,她才恍然发觉再过十日她便要及笄了,也就意味着她在这个时代要成年了。
回想起来,日子过得可真快,一晃眼,她就来到这个异世一年多了,她的身份、所处的环境、遇到的人和事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想起来还真是令人感慨万分。
“你自己的及笄礼,你可有什么想法?”老夫人开了口,打断了夕和的遐思。
夕和回过神来,道:“听凭老夫人做主便是。”
一般情况下,闺阁女子的及笄礼都是由嫡母或是生身母亲操办的,但夕和的娘亲下落不明,殷府里又没有了当家主母,所以此事必然是将落到老夫人手里来操办的。既然这是明知的结果,她对及笄礼也没什么要求,便干脆直接托付于老夫人。
老夫人点点头,“素雪伤势未愈,你母亲又不知去向,黄氏身份不够,看来此事也只能老身替你亲自操办了。不过,这些时日以来府里大小事故不断,库房里可支配的银两比较有限……”
夕和心念一动,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的意思是要从简吗?”
老夫人摆摆手,“你怎么说也是殷府目前唯一的嫡女,又已同国相大人定下了婚事,你的及笄礼怎么能从简呢?就算不顾及丞相府的颜面,也要顾及国相府的颜面才是。”
“那老夫人的意思是?”
老夫人干咳了几声,而后隐晦说道:“老身的意思是……这终究是你的及笄礼……”
“哦”,夕和顿悟,不禁露出嘲讽一笑,问:“老夫人是想让我自己出钱操办这场及笄礼是吗?”
老夫人避开夕和的目光,冠冕堂皇地称:“若是在往日,你的及笄礼自当是中公掏钱操办的。但是,如今的情况老身也同你说过了,连番的事端导致府里现在入不敷出,你应该可以理解。”
入不敷出?她可听说今早玉器行的掌柜才刚来过,给明柳院和延年堂都送了好几样价值千两的首饰呢!怎么到了要办她一生一次的及笄礼就开始入不敷出了?!
“我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了”,夕和唇边笑意不变,淡定地回应,问道:“只是,我的月例银子和可变卖的首饰有限,恐怕无法满足老夫人不能从简这个要求了。”
老夫人听闻也露出笑来,似乎夕和的话正中了她的下怀,“老身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老身做主将中公所剩不多的库银里拨出一千两给你,这样,你总该能顾及到殷家的脸面了吧。”
夕和真是要被老夫人气笑了。老夫人这是存了心非要为难她才罢休是吗?拿出一点点银两做做样子,然后就逼迫她自己想办法拿出一大笔前来支撑殷家的脸面,看来,老夫人是想通了她这颗棋子既然不得不弃掉,就干脆榨干她的价值再弃掉,真不愧是殷家的老夫人!
“若我还是撑不起殷家的脸面呢?又当如何?”
老夫人的笑变得阴沉了起来,“若还是撑不起,那就只能当掉几件你娘留给你的嫁妆了。”
夕和听了,轻笑一声:“老夫人莫不是忘了已经将库房的钥匙交给了我?”
老夫人咯咯笑了起来,“老身没忘。老身不仅把钥匙交给你了,而且还给你立了字据将库房里的东西都交给你。可是,那又如何?没有老身的首肯,你以为你能把那些东西完好无损的搬走?!况且,那张字据只要老身一口咬定是你逼迫老身签下的,你又当如何?”
夕和语塞,不得不承认老夫人说得没错。是她太天真,也太高估了老夫人的信用了,以为立下了白纸黑字的字据就是一份报纸,但其实老的姜有的是办法诡辩。况且,老夫人的身份摆在这里,若是她有心阻拦,她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所有东西完好无损的带走。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老夫人见夕和沉默,半晌后再次问道。
夕和手握成拳,压下心里的忿忿,勾起一抹鄙夷的笑容站起身来,“那就请老夫人清算一个具体的、可以撑得起殷府门面的数目给我。”
“好”,老夫人当下就应下,再朝郑嬷嬷招了招手,示意她把东西拿过来,郑嬷嬷拿过来后,她直接让郑嬷嬷把那张纸条交给夕和,说:“就这个数目,明日便送过来吧,毕竟所剩时日不多,还需要时间筹办。”
夕和接过来一看,再次被气笑了。一万两!老夫人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夕和知道再多说无益,便将手里的纸条折好,攥在手心里,向老夫人行礼告退,但待她转身离去时,老夫人又冷不丁补充了一句。
“老身也不是要为难你,你若实在凑不齐,老身有条明路可以指给你。睿王殿下对你青睐有加,昨日已向老身提过要添补一万两给你办及笄礼,只要你登门拜访一趟即可。”
夕和听此不禁回头看了老夫人一眼。原来是这样!原来老夫人的目的不是要榨干她的剩余价值,而是还妄图将她送进睿王府里给蔺洛衡那个人渣糟蹋!而她的卖身价就是一万两!老夫人啊老夫人,有时候明明精明的跟只老狐狸似的,怎么在这件事上如此坚持不懈,非要死磕呢!
“多谢老夫人指路,不过,无功不受禄,睿王殿下的好意就请老夫人代为领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