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和的眉心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但整个人面上依旧冷静自持、端庄自然,同时语气平静地回话:“妾身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冒名顶替,混淆视听,视圣旨于无物,以阮三小姐之名骗嫁入国相府,可谓欺君大罪!现在,你知罪了吧!”皇上语气森冷,毫不留情地在夕和头上扣下一顶大帽子。
“回皇上的话,妾身听清楚了。但还请皇上明鉴,妾身绝不敢行欺君之事。妾身蒙圣恩,得幸赐予国相大人为妻,于十一月二十三初雪之日入府完婚,何需冒用阮三小姐之名,皇上定是误会了。”
“你若没有冒名,为何会在阮家轿内,又为何在满堂宾客唤你阮三小姐之时不予否认?”
“回皇上的话,众目睽睽之下,妾身在出阁时坐进了自家轿内就再也没走出过一步,这是有目共睹的,且就算小女意图这么做,阮家的人又岂能答应,所以这是子虚乌有的事。”
“而至于宾客在堂上唤了什么,妾身是真的没有注意。当时堂内一片欢腾,声音嘈杂,听不清楚也是有的,而且妾身在往国相府去时途中遇到了一点乱子,当时有些心神不宁,便以为只是提及三小姐而已。”
夕和有条不紊地应答,说完后皇上没有再继续问她,而是保持了沉默。
这空挡,夕和琢磨着皇上这几句话问得有些奇怪啊。她所说的每一句辩解之词,皇上在问出口之前都不可能没想到,那这番问话就毫无意义,要就这么给她定罪也基本是不可能的。那为什么要多费这番唇舌呢?
只是为了威吓她一番?还是想从她的回答里找到什么错漏之处好借此惩戒她一番?
正这么想,皇上开口了,打破了许久的沉默,“看来是朕错怪你了,起来吧。”
哈?就这样?夕和心里狐疑,嘴上恭顺应了是,起身,再悄悄用余光看了眼傅珏,在见到他唇边淡然不变的笑意时,她的心里越发坦然淡定。
“你同阿珏的婚事朕没有亲临,但阿珏这杯喜酒朕已经惦记了很多年了。安公公,去把朕珍藏的醉花阴取来。你们俩和朕同饮一杯就当作是补上那杯喜酒了。”
皇上要补喜酒自是不会有人反对的,不过,这画风转变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前一秒还在横眉冷对地治她的罪,下一秒就改了态度不仅不治罪了,还要以祝福的姿态补上一杯喜酒?
这皇上该不会是精分的吧……
没多久,安公公回来了,手里端了一只红木食盘,食盘上放着三只白玉酒盏和一只同为白玉的酒壶。
皇上拿起酒壶亲自倒了三杯酒,再分别拿起其中两杯,一杯递给傅珏,一杯递给了夕和,最后才将剩下的那一杯端在自己手里。
“朕便在此祝你们二人伉俪情深、白头偕老。”
夕和同傅珏对视了一眼,齐齐道了声“谢皇上”,随后三人分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将白玉盏放回食盘中时,皇上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夕和放下的那只白玉盏,眼里讳莫如深,随后他不再多言什么,让他们退下,再传外头的人进来。
夕和傅珏二人便行了礼告退,双双出了御书房。
在门口无可避免地要与蔺洛衡和阮云岫打上照面,蔺洛衡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就跨步走进了御书房,而阮云岫却是一眼盯着傅珏似是有话要同他说。
然而傅珏却连余光都没有瞥去一点,牵着夕和目不斜视、旁若无人地径直往宫门而去,使得阮云岫的眼里染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郁。
离得御书房渐渐远了一些后,夕和回头看了一眼,问傅珏:“皇上和你都说了些什么呀?我怎么觉得皇上的态度和行为有点怪怪的,一会儿要降罪一会儿却又成了喝酒。”
傅珏看向她,“阮家的家主昨日进京了,皇上不过是暂时烦恼于该如何给阮家一个交待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夕和点点头,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那就可以理解了。皇上一方面想要惩戒她一番给阮家一个交待,可另一方面却又要顾及这桩婚事已成,想来皇上自己内心里的情绪尤为复杂,表现出来的也就矛盾了。
不过,阮云岫既然已经穿了王妃的正装前来,等她和蔺洛衡进去面了圣,这桩事情和各自的名分就该彻底落定了。
傅珏看了她的侧脸一眼,最终决定还是不把这件事的另一半内情告诉她了,左右他都会护着她,不让任何人伤她分毫。
他不希望她以后还是和以前一样时时刻刻警惕的活着,他希望的是她能够慢慢地忘却苦难和阴谋,回到以前天真无邪的模样开开心心生活,所以,一切的黑暗和危险都有他会挡着。
离宫之后,马车便依照之前的计划往殷府而去。
马车上,夕和想到昨夜的梦境,再想到即将要大白的真相,她既有些忐忑又有些紧张。好在有傅珏在身边,她的底气是足的,心底也是稳的。
半个多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殷府附近的一条巷子口。傅珏带夕和一下车,就有两名在巷口等待许久的女子迎了上来。
“属下见过国相大人。”两女子拱手齐齐一礼。
这是……?夕和不解地看向傅珏。
傅珏微微颔首,转而向夕和介绍两人:“洛颖、洛蓉。她们俩是京兆尹府破格收用的两名捕快,也是整个南越唯二的女子捕快。我从薛大人那里将她们借调了过来,等下由她们代替临月流萤随你进去会比较方便。”
夕和一下了然,这两位是来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