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和也盯着这石块默默思考着。这一个石柱确实很奇怪,不仅是目前来说唯一一件混在这堆金银珠宝里的异物,而且这元宝的形状明显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后天人工雕刻的。
那么,是谁刻了这件东西,又是谁把它放在了这里,放在这里的用途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还有,这石柱上头覆盖了一层金银珠宝,若不是她恰好在这里摔了一跤,又恰好搬去了几块金块的话,很有可能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藏得这么严实又是为了什么呢?
夕和一边心里琢磨着一边在石块上来回摩挲着寻找线索。突然,她的指尖在抚过元宝的一侧时猝不及防地凹陷了进去。她忙歪了头看去,便看到元宝侧面往下三寸处有一块方形的凹槽。
凹槽约莫一寸长,小半寸宽,方方正正的。夕和用手指往里探了探,深不及底,又往元宝的另一侧瞄上一眼,未见洞口,说明并未凿穿。
她稍稍想了想,问白真儿借了头上的木簪再往凹槽内探了探,还是未触底。无奈之下,她让白真儿在这处等着,自己回头去栈道那方拗了两根芦苇杆来。这一次,探到凹槽的低了,再一比划,发现竟有约莫两拃的长度。
也就是说,这挖空的部分是一个长条的矩形。为什么要在这石块上挖出这么一个凹槽来呢?这个凹槽有什么作用吗?
夕和又沿着凹槽可触及的内部摸索了一圈,没再发现什么线索。于是,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决定还是先把药采了,解决当务之急为要紧。
但毕竟这块石块特殊,或许是什么重要的物件也不一定,所以为了记认这石块的所在,她把那两条芦苇杆塞进了凹槽里,留出的一段往上折起,四周依旧再用金银珠宝覆盖好,只是其中多了两小段芦苇杆的头。
这么一来,既标记出了这个地方,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被别人发现。
之后,两人继续朝着树林走去,到了树林后,夕和又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圈,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了十几株赤酥花,将上面的花朵全部采摘了下来带回去。另外两味药材也找到了一些,数量上勉勉强强应该是够了。
抬头望一望天色,已经不早,看来为了尽快离开这里,今晚得熬夜才行了。
正要进无忧阁的侧门时,夕和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远处一个不疾不徐走来的模糊人影。这么快已经是酉时了吗,圣奴都送饭来了,索性稍微等一下,把食盒提了再回去吧。
夕和这么想的,便在进门后跟白真儿提议了。白真儿没什么意见,两人便穿过庭院往前院走,再将那一竹篮的药材放置于角落里隐藏好后方才开了门,立于门框处等着圣奴走近。
出乎意料,来的人竟然不是早上见到的那一个,而是夕和有过几面之缘的人——白羽。
白羽依旧如之前几次见到时那般的打扮,灰白色衣裙、单边羽毛状的耳饰,只是此时她整个人的气场却与之前见到的截然不同。
之前几次打照面,她给夕和的印象是个还算活泼的少女,神态动作、表情举止都透着一股娇俏劲儿。但此时,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有些空洞,完全没了那股子气质,反而显得有些僵硬。
她走到跟前,也和上午那个人一样,放下手里的食盒,又拿起一旁用过的食盒,一刻都不多停留,转身就走。
夕和再一次脱口叫了声“等一等”,只是这一次多加了个“白羽”的名字,而白羽作为圣奴也和上午那个人首次出现了不同反应,她的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但没有转身回头。
夕和看她停下了,心中一喜,觉得有机会,遂脑子飞速一转后直接开门见山地对着她的背影扬声问道:“你们兄妹二人当初到南越国来寻找白夫人,是否就是抱着将我娘带回东篱的目的?”
白羽的脊背僵了僵,没有回话,但也没有离开。夕和不着急催她,也保持了沉默盯着她的背影瞧。于是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一声沉闷地“嗯”才终于打破了寂静,传至夕和的耳中。
夕和勾起了浅笑,顺势再问道:“那你们是否早就知道我是娘亲的女儿了?当初我在紫苑时,你们也是刻意找过来的?”
巫祝大人有令圣奴是不得跟无忧谷上的神女对话的,但或许是经过了漫长的心理建设,她已经说了一个“嗯”字,打破了这一规矩,接下来反而放得开了。
白羽短暂沉默后便转回了身来,紧着眉心,回了夕和的话:“不是。我和哥哥是在见过了那一栋白瓦小楼后才确认了我们要找的白夫人正是南越丞相府内的夫人。又在我们离开京城之前才确认了九殿下的身份。”
“既然你们确认了我娘的身份就应该知道我娘已经过世很久了。而你们又在离开京城之前便确认了我的身份,为何不现身来抓我呢?”
“因为我们得了传讯鸟的消息,知道六殿下逃出了东篱,必须先去阻截六殿下。等我们再回到京城时却得知九殿下已经跟南越前国相离开京城了。”
“原来真是你们把六殿下抓回来的!”白真儿一听,情绪略微有些激动,因为她至今都难以忘怀六殿下被抓回来之后那双绝望而无助的眼睛,她仿佛在那之中看到了同样绝望的自己。
白羽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说:“我们是奉了巫祝大人之命。”
“我知道你们是奉了巫祝大人之命!可你们……你们就不能悄悄地放我们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