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绵闻听这话,倒是正合心意,连忙说道:“皇上此议甚好,就这样办罢。”赢缊又笑道:“就怕人说不合规矩。朕年轻,朝上恐难以服众。”赢绵当即说道:“皇上便是皇上,若谁敢不遵皇上的吩咐,那便是大不敬之罪。何况,皇上此举乃为江山社稷着想,并非图一己私利,却有何不妥?”赢缊笑道:“二哥既是这等说,此事便交予二哥办了。朕未亲政,倒也不好亲自下旨。朕少不经事,日常若有什么不到之处,还望二哥多多提点。万万不要因着君臣之分,便生顾忌。”赢绵连称不敢,赢缊想了一回,方才又道:“那徐桐好歹也算为朝廷效劳了一世,偌大一把年纪了,就不要重办了。”赢绵道:“既是皇上开口,臣自然记着。”言毕,又坐了一回,便领命去了。
他出了养心殿,又往文华殿中办公,因不见萧鼎仁的踪影,寻人问过方知是告了病假,暗笑了几声老狐狸,倒也并不放在心上。当下,便同一众阁老办了一日的公,到得傍晚宫门下钥时分,方才出宫回府。
才回至府上,到书房坐了片时,门人便报传司徒统领来访。
他二人是见熟了的,更不另寻别地,便使下人将司徒仲引进书房。丫鬟端了茶水上来,宾主二人坐了说话。
那司徒仲端起茶碗,见其中雪芽直竖,如兰似雪,抿了一口,但觉味醇香异,余芳满口,不禁笑道:“这样上等的日铸雪芽,如今也只王爷这里才能吃着了。便是太后皇帝那里,也只是略充的过就罢了。”赢绵笑了笑,说道:“这话外人跟前,却不要提起。”司徒仲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这却有什么,现下还有谁敢多嘴不成!”又说道:“骁骑尉的黄胖子,因他家孩子年岁也渐渐大了,要入伍混个前程,四处托了人来说。我本不想理会,奈何又是多年的交情,倒不好驳回去。我便来问问王爷,之前王爷说的那桩事,可还能成么?听闻那些文臣们都颇有微词。”赢绵笑道:“你知道我是素来不将这些酸儒放在眼中的,徐桐那老贼在朝上同本王厮闹了一场,然而那又怎样?如今本王还在这里坐着,他却落了个下狱成囚的境地。但那事倒生了些变故,武举一途是不成了,却有别法可想。”言罢,便将今日养心殿内皇帝所言讲了一遍,又说道:“你明儿就把册子送来罢。原本我是想着略遮一遮人眼,既有皇帝嘴里的话,那就放手安插便了。若有人说话,便尽推在皇帝身上就是。”
司徒仲闻听,亦点头道:“如此也好,正好少费些手脚。”又笑道:“这小皇帝怎么忽然转了性儿,往日里可是倔强的紧,今儿倒是恭敬起来了。”赢绵亦笑道:“想必是昨日瞧见朝上的情形,心生畏惧也未为可知。”司徒仲却道:“心生畏惧也是有的,然而在下却觉着,这只怕是太后教授的。”赢绵听闻此语,不置可否,只端起茶碗轻啜。司徒仲又道:“这两年里,朝中形势面上瞧着风平浪静,底下实则暗流涌动。那小皇帝不过是个阿斗,全仗着几个老臣并太后在后头撑着。当年若不是安亲王并章唐两家领兵死保,又哪里轮得到他来做皇帝!这几年安亲王避了出去,那两家长辈也都退了,家中正值青黄不接,倒是个大好时机,王爷怎么就是不见下狠手?”
赢绵静了半晌,方才淡淡说道:“你说的轻松,哪里有这般容易?倘或他们尽是些坐以待毙之辈,也就到不了今日了。”说毕,略停了停,便岔了话问道:“听闻弟妹又有了?倒是可喜可贺。”司徒仲见他不肯再说,只得说道:“已四个月了,大约是明年三月里的事情。家中已有两儿一女,这一个就不拘是个什么罢。”又笑问道:“王爷膝下倒是略嫌单薄了。”赢绵摇头道:“这儿女福分皆看天意,我是不大在这上头着意的。”说毕,又说了几句闲话,看看天色将晚,便留司徒仲吃了晚饭再走。然而司徒仲因家中妻子身怀有孕,放心不下,推辞去了。
赢绵便在书房里自用了晚饭,心中惦记着儿子,便到那周五儿的屋子里去瞧了瞧。
其时,因孩子有些发热,吃过药便睡在炕上。周氏在一旁坐着,同丫鬟婆子说些闲话。见赢绵进来,也不动身,只说道:“王爷回来了。”
赢绵走到炕前,看了一回,问道:“孩子好些了?”周氏听见他提孩子,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亏得王爷还记得孩儿!这两日孩子发热,我急得跟什么似的,直在家里团团转。王爷倒是出门出的洒脱,但出去不到日落不回来的,倒放心!”赢绵说道:“这不是朝廷事多繁忙,我也走不脱身么。何况,不是请了太医么?”周氏听见,拉长了脸,向他说道:“王爷是一家之主,出了这样的事,王爷不在家,叫我一个没脚的妇人在家里拿主意,王爷倒真说得出口!”说着,又哼笑了两声,说道:“我瞧也不是什么朝事繁忙,是那太后那边需得王爷亲身过去伺候才是正理!听闻太后生得年轻貌美,才二十来岁的人,哪里守的住?王爷又时常出入宫廷,你们倒正好……”还不待她说完,赢绵便喝道:“满嘴里胡吣些什么,还不快住口!太后也是你能诋毁的么?!传扬出去可还了得?!”那周氏已为他宠坏了,又替他生下了儿子,见他斥责,当面撒起泼来,就说道:“你们做得出,就别怕别人说!王爷见天在宫里过夜,这话外头早就传遍了,还怕多一个人说去不成!到明日太后替王爷再生个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