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段防区司令官鲍列曼少将忧心忡忡地走进来,他负责的防区设施与其他两个防区相比显得最为薄弱,虽然在地形方面较为有利,但在当面日军疯狂的反复冲击下也曾一度陷入濒临崩溃的危险境地。
最后抵达的是要塞防区炮兵司令别雷少将,这是个外貌整齐、白发苍苍、脑袋梳得光溜的小老头儿,脸长得很瘦削,却有着一双兔子般的大耳朵,低矮的长鼻梁下面蓄着修剪得体的灰白胡须,两张略厚的嘴唇有点向前突,而下巴却向后收,嘴角总漂浮着殷勤的微笑,乍看起来有点像酒鬼,但他却极少饮酒,这在崇尚烈酒主义的俄国人中来说实在稀罕。事实上,许多军官暗地里认为他是“阴阳人”,许多人也亲眼目睹过别雷的老婆娜达莎频频出入弗克“这条性欲发达的公狗”的住所,有关他在某次演习中因火炮事故而失去性功能的传说也并非空穴来风……尽管如此,极重军容的别雷总是穿得整整齐齐,做事有板有眼,凡事都讲究秩序,在部下面前也总是一本正经,加上他深厚的炮兵专业知识,使得他在要塞炮兵部队中能够得到普遍的尊敬和服从。
会议一开始,舰队司令维特盖夫特就首先通报了舰队全体舰长会议的决定。
“……我们一致认为,分舰队已经不具备全体突围的条件,而多数人也对分散突围的可能性持否定态度。所以会议决定,即日开始,利用分舰队的全体人员、舰炮和弹药,支援陆上战线,舰艇则直接从港内或以小编队从海上炮击敌阵地,并继续在敌封锁舰艇活动的海区布设水雷,随时派出驱逐舰侦察、攻击敌小型舰艇。”
“我们拟拆卸包括六英寸副炮在内的总共一百三十门火炮以及相应的弹药移交给陆上防线,并从军舰上抽调部分舰员操纵这些火炮。我们还准备从各舰及岸上设施官兵中抽调人员组成陆战连,以随时准备前去支援陆地防线的各个地段。”
“我们还将向前线派出我们的校射人员,以校正我军舰炮对敌陆上阵地的轰击……”
斯特塞尔对此当然是一万个欢迎:“……感谢舰队的全力相助,有了你们的支持,我们就能以更强大的力量对付万恶的东亚黄狗。最新的消息表明,第二太平洋分舰队主力已经开到了几内亚湾,连同停泊休养、集结训练的时间在内,再过三个月分舰队应该就能开到南中国海海域,届时只要强大的第二分舰队击败了东亚联合舰队,敌人对我们的包围自然会解除,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事关俄罗斯军人的荣誉与祖国的领土完整,希望大家同心协力,历史会给我们应有的评价——英雄的、胜利的符拉迪沃斯托克保卫战!”
参谋长雷斯赶紧鼓掌,然而跟着的掌声却稀稀拉拉,简直像在喝倒彩。
要塞陆上防线司令康特拉琴柯手按在桌子上,不屑地扫了一眼雷斯:“陆上防线的形势已经十分危急了,我们必须动员全部的力量来对抗敌人越来越猛烈的攻击,自去年十月中要塞被围以来,我们的守备部队已经相继有一万六千名官兵死亡和失踪,无法返回战场的重伤员超过一万人……更为严峻的是,敌人已经在第一主防线的主要堡垒前占据了一些炮火死角区,正在大举挖掘平行壕和交通壕,并企图往堡垒下面延伸坑道,我军虽已察觉并发起反坑道作业,但若稍不留心就会让敌人钻了空子……敌人重炮的威力也不容轻视,今天敌人炮击了基米尔山上的我军阵地,我和扎鲁巴耶夫将军都亲眼目睹了重型炮弹的巨大破坏力……”
“原来康特拉琴柯将军也会害怕的啊。”
西段防区司令弗克话中带刺。
康特拉琴柯毫不示弱:“弗克将军在战事最紧张的时候躲在官邸里陪女人,难道就是勇敢的表达方式?”
弗克的络腮胡一抖:“你说什么?”
康特拉琴柯下巴一扬:“自己心里明白,问我干什么?我可没空记录作战以外的无聊琐事。”
“够了,现在不是互相攻击的时候,大家应该同心协力……”
斯特塞尔把手在空中晃了晃,语气里显得很疲惫。几个月来他一直强打着精神支撑着整个滨海专区陆上战场的局面,刚开始,他还认为国内的增援部队不久之后就能赶来,然而随着海兰泡、伯力诸要塞的失陷,阿穆尔河流域被华军彻底荡平,鄂嫩河方面又频频失利,斯特塞尔的信心也不断向着某个黑洞的底部疾速坠落。
最近,华军的飞行器又散下传单,宣称俄远东军主力在鄂嫩河到音达河一线遭到摧毁性打击,至少十五万人成为俘虏,斯特塞尔只当这是对方摧毁己方军心的欺骗宣传,下令宪兵队把这些宣传单收集起来销毁,然而要塞被围已近半年,国内虽一再宣称已将大批部队派到远东,取得了一个由一个“光辉胜利”,至今却也没说清楚援军到底开到哪儿了,斯特塞尔下意识地感到,大概在要塞粮食耗尽之前是等不到陆上的援军了。现在斯特塞尔惟一的希望就放在了第二太平洋舰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