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野猪”树林以北15公里，斯维特雷村，隔着雕花的玻璃窗，俄军第3骑兵军军长谢苗诺夫中将一边注视着楼下空地上整齐列队的马匹和大炮，一边向电话线那一头的纳卡西泽上将连连称是。
“……是，已经把加强了机枪连和榴弹炮连的第5骑兵师派往机场方面，以拖住敌人的空降袭击部队……是，我这就率领军直属队和第7、第11骑兵师前往野猪树林，与其他增援部队协同防御第三预备阵地……是，请放心，部队已经完成出击准备，我一挂上电话就……”
突然，空地上的马队如同被扫帚扫到的玩具般，七零八落地散乱开来，下一个瞬间，街道的那一头骤然闪出一部谢苗诺夫从未见过的怪异汽车：粗大的轮胎、方正的前脸、敞开的车身正中以及副驾驶座前的发动机盖上各架着一挺“去掉了水套”的机枪，车上那四位浑身挂满各种不知名装备的乘员也清晰可见。
没等谢苗诺夫缓过神来，这部怪车已经穿过了空地，从军部小楼的岗哨前呼啸而过，紧接着又一部，再一部，一部接一部，虽然车体相同，上面的布置却一批批的各有不同：
有的车身正中安装了一挺硕大粗长的“巨型”机枪，管子上一圈圈凸起的散热片十分扎眼；有的车身正中并未安装机枪、车后厢则多了一两根细长的金属杆子；有的在后车厢装了一门配有斜角防盾的细管子炮；有的车身中间“躺”了一根较粗的管子、车尾还悬着一个厚厚的“锅盖”；还有的，车后厢被护板和帆布车篷完全封闭起来，侧面则标着醒目的白圈红十字……
所有这些车辆，都是一边朝前方和两侧肆意扫射，一边大摇大摆地从挤满了马匹和士兵的街道上疾驰而过，完全无视满街摆开的数十门野战炮与上百挺轻重机枪！
“瓦西里，你在听吗？”
听筒中，纳卡西泽司令官的声音仿佛是从天外传来。
眼前，雕花的玻璃窗碎落飞溅，不知什么东西擦过了谢苗诺夫高挺的鼻尖。
谢苗诺夫握住话筒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眉间的“井”字清晰而扭曲。
“报告司令官，我要求更改作战计划！”
……
斯韦特雷村以南，通往萨克马拉村的土路上，位于车队正中的梁根生座车正卷尘飞驰。车队扬起的漫天尘土被来自里海的西南风一绺绺地拂向道路左侧，车里的梁根生一行才得以免去吃灰之苦。
“你怎么知道敌人会毫无防备？”
听到身后惊魂未定的黄成明如是询问，梁根生歪头一笑：“我当然——不知道。”
黄成明正要再问，身旁的电台操作面板上闪起了指示灯——频道上有人呼叫。
黄成明戴上耳麦，抓起话筒：“我是特01。请讲。完毕。”
“我是联01，我在你们头上。完毕。”
回应的声音很清晰，几乎没有杂音。
黄成明抬头一看，云间果然有一架小飞机在盘旋。
“联01，有什么情况？完毕。”
“你们捅了马蜂窝了，完毕。”
黄成明不禁苦笑。
“有多严重？完毕。”
“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整条地平线上都是追你们的骑兵。完毕。”
没等黄成明开口，从前座上站起的梁根生猛地回身，一把夺过话筒与耳麦。
“他们追不上，完毕。”
“希望如此——你们前方五六公里有个三岔路口。一支不明车队正在通过，请注意应对，完毕。”
梁根生貌似平静的表情掩不住目光中近乎疯狂的兴奋。
“车队开往哪里？完毕。”
“西边的岔路，完毕。”
“车队规模？构成？完毕。”
“主要是拉炮的卡车，不下七八十部，还有十来部战车，完毕。”
“战车型号？完毕。”
“有大小好几种型号，其中几部好像是‘里吉斯基’型。完毕。”
“辛苦了，请继续监视，注意安全。完毕。”
“不客气。你们打算怎么办？完毕。”
“我们一口气冲过去，收线。”
摘掉耳麦，丢下话筒，梁根生开始检查座位前方架在引擎盖上的那挺弹链供弹的金陵十年式通用机枪——全车最重要的自卫火力。
“司令官。我们前面有战车？”
虽然没戴耳麦，不过从梁根生的回话中，黄成明显然听出了端倪。
梁根生歪过半脸的不屑：“战车？你是说那些转不过弯的里吉斯基小豆子？看来毛子这回真的是拼了血本，连这种破烂玩具也拉上战场了——不用管它，直接冲过去就是。”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从这支车队走的路线来看。应该是从萨克马拉村开往高地树林方向的，大概是树林那边吃紧了，这帮家伙正是萨克马拉方面派遣的援军——他们赶着去增援友军，哪有功夫跟我们纠缠？”
“希望如此……”
黄成明抓起身旁的冲锋枪，踩了踩铺满地板的子弹壳和空弹匣，抽出胸前弹匣包中最后一个装满32发9毫米手枪弹的直形弹匣，脸上不经意地晃过一丝神经质的，梁根生式的邪笑。
……
奥伦堡，俄军伏尔加方面军前方司令部，电话机前的纳卡西泽情绪激动。
“……是的，我向你保证，增援部队正在陆续赶往第三预备阵地，我可以向你一一点出这些部队的番号：配属野鸡树林第39师步兵师的第11装甲车旅和第11摩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