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娜坐在镜子面前,开始第一千零一次对如何美化那只魔眼的研究。
这自然是毫无成果的——她只是个学艺不精的四阶法师,幻术会的本来就没有几个,而要掩盖掉那只丑陋的眼睛,光她的等级就远远不够。那只魔眼起码要九阶的幻术才能遮住,身为其宿主,克里娜也十分清楚它的强大。她自己本来胆小怕事,刚醒过来时就差点被恩格拉尔思吓得再度昏过去,可是在魔眼植入之后,似乎一切都变得完全不可怕了,失去一只眼睛,与恶魔打交道,被困在陌生的地方,这种事她从前想也不敢想,可如今她是如此地心安理得,那些关于家人的回忆被雪藏在脑海深处,即使偶尔经过,也会觉得是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一样——克里维?克里埃?啊,那两个傻瓜是谁,我和他们才没有关系呢。
她不能失去这只眼睛,可是它的确太难看了。
她又有了一点努力练习魔法的冲动——三年来,每次面对镜子看到这只眼睛时,这种冲动都会准时升起——从明天开始,我要晚睡早起,先冥想两个小时,再练三个小时法阵,五个小时魔控……坚持下来,超越西尔维尔德!
然后她会心安理得地把今天玩掉——没关系,明天才开始用功呢,而且恩格拉尔思已经告诉过她,那种她所具有的逆天能力应该如何运用——所以超越西尔维尔德,学会九阶幻术也是完全可以达成的。
但是,太麻烦了啊……第二天,会在再次照镜子的时候才想起计划呢。
唉,算了,今天就这样吧,明天,明天一定可以开始的。
三年就是这么过去的。
“喵!”
猫叫声把克里娜从对镜自怜中唤醒。这里只有一只猫,那就是艾斯迪克的亡妻伊丽莎。克里娜还是挺喜欢这只温顺的猫咪的,今天它头上扎着的蝴蝶结也十分可爱。
艾斯迪克每次去见恩格拉尔思时,都会把一个盒子留在她这里,理由是恶魔不太可信,而克里娜虽然不可信,但魔法水平太低,因而放在她这里也十分安全。这种评价也是叫克里娜想要勤奋练习魔法的第二动力——当然起的效果比第一动力还要糟糕。
“哦,小可爱,”克里娜把它抱了起来,“你今天也很漂亮呢!”
“喵,喵喵喵喵!”
“是要玩游戏吗?”克里娜眨眨眼睛,“好,你说玩什么?”
“喵!”伊丽莎伸出两只软软肥肥的前爪,温柔地按在克里娜的双眼上。
“啊,捉迷藏么,可以的,不过你用爪子捂着我的话,自己要怎么逃呢?好啦,我自己会捂眼睛的——我倒数一百下,你要快点藏好……”
伊丽莎轻巧地从克里娜身上跳下。她无声无息地靠近那个盒子,就像普通的猫咪看到奇怪的东西而停着步一样。她低头嗅了嗅盒子,将它叼起来玩。
猫的视线飞快地掠过天花板——恶魔领域之内到处都有用于监控的魔株,只是恩格拉尔思实力尚未恢复,也懒得花精力去偷窥他的囚徒,一般都处于沉睡状态——但也不绝对,西尔维尔德就好几次在洗澡的时候发现那恶心的植物悄悄抬头,睁开了一只怪异的眼睛——后来男孩子们就自行清理掉了这些东西,恩格拉尔思也并未发话——其实只要他乐意,魔株随时都能再长出来。
“九十一,九十,八十九……”
克里娜房间里的魔株很安静。伊丽莎轻轻晃着脑袋,一根金色的金属丝便从蝴蝶结里钻出,它在靠近盒子时化成了液体状,把自己摊得比纸片还薄,从缝隙缓缓中滑进盒子的内部。
那是个魔盒,勉强能承受得住雷欧的高温,但里面的东西就不同了。封存着西尔维尔德魔力波动的“标记”被雷欧轻松地毁坏。接着,他以同样的方式出来,将自己的一部分凝聚成起来——高密度的金属压缩在一起,向着固态转化,显示出雷欧身上最坚硬的部分之一,龙角的样子,上面还多了些螺纹。接着他旋转着在盒子上钻了个孔,然后触动西尔维尔德留在那蝴蝶结上的小魔法,取出人鱼之泪,安到刚刚钻出的孔上。
人鱼之泪一连接到盒子上,便释放出西尔维尔德预存的幻术。现在那盒子看不出一点异样,如果打开,还能看到一枚一模一样的“标记”,甚至还能拿起来。以艾斯迪克的习惯,他不会在短期内把那东西换个地方存储。
“十,九……”
没有了人鱼之泪,隔离球中的位置就空了许多。听到克里娜的报数,雷欧一紧身子赶紧钻回去,没太控制好方向,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伊丽莎的蝴蝶结上有个孔洞。
“三 ̄哈,小猫咪,我才不会数完再来找你呢——咦,你……”
伊丽莎喵了一声。她脚踩着艾斯迪克的盒子,嘴里叼着自己的蝴蝶结,无辜地望着克里娜。
“啊,蝴蝶结是装饰,不可以吃的,伊丽莎!”
伊丽莎叼着蝴蝶结,一溜烟跑了出去。
“怎么样?”
“一切顺利。”雷欧从隔离球中钻出来,在西尔维尔德的迎头一水球下化回人形——他虽说已经对金属形态掌握得较好,但无论是转入金属状态,还是从中恢复,都需要剧烈的温度变化。有时候雷欧想,假如不是水球,而是像童话故事里常见的“深情一吻”那该多好……
“很好,第一步完成。接下来就是收集材料和制定出逃计划了……唔……”
西尔维尔德微微揉了下太阳穴,可是他的手指刚刚触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