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轰鸣,铁船开动了。吕梁山下的匈奴人乍看到那艘巨锤般的船壳,还在哈哈大笑。生在漠北的他们很少看到能供船航行的河流,河流尚且不足以让船航行,何况这是山坡呢?/p
刚才与关羽张飞的交锋中惨败的匈奴单于于夫罗,正卧在帐中养伤。萨满的指尖喷出烈火,灼烧着他身上的伤口。于夫罗咬着牙,忍受灼疗给自己带来的痛楚。匈奴败了,几乎只有他和王承勉强退了下来,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无论佯攻还是奇袭,南北两路都已经被杀得片甲不留。/p
这一战分明是惨败,为什么帐外有笑声?于夫罗非常不解。然而一边听着帐外此起彼伏的笑声,他突然感到心中不安起来。/p
那笑声之中,还夹杂着一种钢铁和石头摩擦的剧烈噪音,仿佛是从极远之处传来。/p
于夫罗猛然站起身,为他疗伤的萨满惊呼道:“单于,你的伤口……”/p
于夫罗冷眼看着萨满,把手放到萨满的头顶,像是抓住一只瓜一般抓住了萨满的头颅。他闭上眼睛,享受那个萨满的厉声惨叫,萨满的生命精华完全被吸取之后,于夫罗感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完全痊愈了。/p
“哼,你也就这点用了。”于夫罗睁开眼,狞笑着看看那具枯槁的萨满干尸,把它丢到一边。自己则大跨步地走出帐篷。/p
只一眼,于夫罗就看到南北两山的夹坡之间,出现的那个庞然大物。/p
“那些蠢汉人想要做什么?”于夫罗不禁冷笑,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捧腹大笑的同胞之中,把他们分开,想要走近些去看那个笨重的蠢物。/p
然而当他看清楚山坡上郁郁葱葱的森林、看清那个庞然大物是铁质之后,一种不祥的预感陡然间窜上心头。转瞬间,多年征战的直觉告诉他,那玩意儿会让匈奴军统统灭亡。/p
“散开!”于夫罗高声大喊。/p
然而已经晚了。/p
巨大的船体从横出坡顶的状态,陡然向下倾斜,重重落到了绿树支撑起的森林上方。光滑的铁壳和苔藓一接触,完全没有止住的意思,反而是顺着坡道一路下滑。刚开始时,它的速度还赶不上一匹奔驰的骏马,然而转眼之间,这铁船就仿佛成了飞矢和电光,以极速向山下冲来。/p
山底的匈奴人这才注意到危险,他们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慌。欢笑变成了咒骂,然后是尖叫,他们匆忙上马,或者是徒步狂奔。可是拥堵的人群并没能够很快散开,而汉军所造的那具铁船,却已经骤然驶下。/p
巨大的铁壳中,甘宁嘻嘻笑着,一双眼中几乎冒出光来:“啊哈,在地上开船的事我还从没干过,没想到第一次直接从山顶起航,这可真刺激。”/p
“甘兴霸,你别太兴奋。”耳边响着钢铁与木石的撞击声,郝昭的脸色几乎也与钢铁一样,“这艘船里有着六千将士的生命,你得给我好好指挥。”/p
“难道你不相信主公?”甘宁嘿了一声,“向左,我们把船打横。”/p
“打横?!”郝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船前进得这么快,如果现在打横,那绝对会翻船的!”/p
甘宁有点不耐烦了:“听我的,大家都是打过仗的硬骨头,谁怕摔跤或者被压住,可以现在举手。没人害怕?很好,打横!”/p
郝昭白了甘宁一眼,终究是运动星力,将船壳中更多的铁质向左侧挪去。船身随即向变得越来越重的左侧倾斜。/p
“都找好自己的位置,准备迎接撞击!”甘宁大声宣布。/p
“嘭”地一声巨响,船体重重地落到了地面上。从谷口横斜而出的船体改变了锥形前进的态势,而是以船的一侧向平地横扫而出!/p
在坡顶上观望的陆离差点骂出声来:“这个甘兴霸!非要玩这么一手,要是船翻了,肯定会害死人啊!”/p
然而船体虽然打滑,却终究是平稳地一路横扫而出。陆离很快认识到这一招的强大之处。/p
若是把船像一只锥子似地打出去,虽然安全且冲击得很远,却只能碾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而在船体突然打横之后,铁船就直接扫出了一个类似扇形的区域。/p
很不幸的是,围观的匈奴人刚好集中于这个扇形区域中。/p
巨大的铁船横碾过去,所到之处吱嘎作响,无数人连人带马被碾成渣滓,血水和脑浆飞溅,全成了铁船横扫的润滑剂。陆离在山顶俯视铁船所过之处,只见匈奴军所形成的黑点一经铁船碾压,竟全部化作了红点。这一狰狞血腥的场面几乎让陆离看得要吐了,不过不可否认,杀伤力实在是强横。/p
仅仅这么一记横扫,短促得仅仅是几个呼吸间,匈奴军就少了至少两三千人马。陆离看在眼中,不禁咂舌。/p
战争,就是如此恐怖。平时看起来珍贵的人的性命,在战争之中根本就是绞肉机里的几片肉沫。/p
陆离强自按捺住自己胃里翻滚的恶心,高声吼道:“前进!”/p
这一句并不是给山下铁船中那些将士们听的。王家和李家的子弟们已经集结在陆离身后,顺着刚才铁船碾压航道所磨平的坦途,他们再不需要手脚并用地攀爬乱石。被碾碎的木屑已经为他们填出了一条路,他们发了疯似地咆哮着,像饿疯了的猛兽一般冲下山坡。/p
山下,铁船终于停止了横扫。它迅速分解着,露出其中包藏的最终杀器来。/p
陆离的六千铁军,正由他最亲信的将领们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