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皓月光穿过树荫,洒下一地闪烁的碎玉,屋门前,点点斑斑,如一地雪白樱花绽放,沈风华手里提着檀木玻璃绣球灯缓缓走了进来,月色下,她的脸略显得有些苍白,一头乌鸦鸦的发高高的挽在头顶,錾金步摇上垂下的大红色璎珞玎玲作响,她朝里望了望,只唤了一声:“萱儿,大喜之夜可真让你受委屈了……”
沈如萱也不起身,只瞪眼看着她进来,心内却是翻江倒海的愤怒,这个贱货却是个极厉害恶毒的,她忽喇喇的来找自己能有什么好事,她看了她一会,复又拿起手中的铜镜照了照脸,暗光里她看不太清自己的脸,只有个可怕的令人作呕的模糊不清的五官在铜镜里晃动着,她朝着她嘻嘻一笑:“我美么?”
沈风华不声不响的离着床边两米开外的一个楠木小椅上,又打量了沈如萱一眼,果然是丑陋至极,难怪王爷如此愤怒的将她狠狠打了,她正欲升起的希望就因这个不中用的沈如萱又重新跌入谷底,她讥讽了笑了笑道:“啊?这难道是我那个貌美如花的嫡亲侄女儿,这难道就是风情万种迷煞多少男子的顺安县主,瞧你,竟然变成这样了,这模样还如何能得到王爷的宠幸,怪道慕容老夫人又送了两个绝色女子来,唉……”她垂下眼睑,有无尽的失意和忿恨,“我的萱儿,你嫁给了王爷,从今往后王爷就是你的依仗,你若还这般傻下去,怕是这一辈子都永无出头之日了。”
沈风华的冷嘲热讽气炸了沈如萱的肺,她倒没有立时发作,拿了镜子又照了照,理了理额头上的发问道:“我果真貌美如花么?”
“你还要装傻么?”
“嘿嘿……”沈如萱裂开白牙笑了笑,“傻就是傻还需要装么?”
“嗬!洞房夜,你的夫君搂着别的女人走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伤心?”
沈如萱忽地坐了起来,直直看着沈风华,暗影下,她的脸不甚分明,她轻轻地,从嗓子眼里发出几个破碎的声音:“谁是我的夫君?”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给谁谁就是你的夫君。”
“那王爷就鸡狗了?”她轻笑一声,轻蔑道,“你可是鸡狗的正妃呢!正是好笑,鸡狗的正妃又是什么,是鸡还是狗?”
“看来你真的没疯。”沈风华死死的盯住沈如萱,心灰意冷的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我的嫡亲侄女,难道我还会害你,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侄女?”沈如萱咯咯冷笑,又点了点头道,“是啊!你可不就是我的姑姑么?我俩共侍一夫,我是该叫你姑姑还是该叫你姐姐呢?”
“不管是姑姑还是姐姐,你应该知道咱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休要叫那些个狐狸精媚惑了王爷,反叫咱姑侄二人受了冷落,虽然你的样子毁了,但只要你听姑姑的话,姑姑必定会许你一个好的前程,至少可保一世荣华。”
“哦?”沈如萱讶然道,“姑姑有何高见?我愿闻其详细。”说着,又冲着沈风华招了招手道,又拿镜子照了照,笑问道:“姑姑,我美么?”
沈风华倒现在都不能十分拿捏的准,这沈如萱看似疯了却又没疯,说没疯吧可看着她明明就是个疯子,她本欲说服沈如萱朝那两个丫头投毒,这样就可解她心头之恨了,就算闹出来,只说是沈如萱这个疯婆子残害的,她被王爷罚了禁足几日,到今日才得以重获自由,她来这里打探,却看见王爷搂着两个美娇娘走了,她虽气愤也不敢同王爷再发生争执,沈如萱的性子她还是深为了解的,是个沉不住嫉妒心极强的女子,见自己的男人在洞房夜抛弃了自己岂有不恨的,何况她现在那样的丑陋,那心里充满了扭曲的恨意,这样的女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她单点了点头道:“美!”
沈如萱故作羞涩的拿绢子掩了嘴笑不露齿,笑完又道:“算你是个有眼光的。”
她的手缓缓摸向绑在腰间的美人弧玻璃瓶儿,她恨不能立时将里面的东西都泼向沈风华,只是她失败了太多次,如今格外的警惕,这沈风华趁夜来找她不可能没有防备,兴许那屋外窗外乃至于屋顶都埋伏着她的眼线,只等她一行动就挥刀砍掉她的手,她不能轻举妄动,因为她受不了再一次的失败。
手渐渐松了,沈风华两眼盯着她,她不是不知道她在沈府做的事,她拿绿矾泼沈如芝的脸,她敢只身过来必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她悄悄儿按排了人,只要沈如萱拿出什么罐儿瓶儿的,就有飞刀立时斩断她的手。
一阵沉默之后,沈如萱叹息了一声:“跟你说了这会子话倒有些渴了。”说完,她起身下了床,慢慢走身沈风华,沈风华脸色一变,起身后退了两步,沈如萱笑道,“怎么?姑姑怕我,我又不是鬼。”
“萱儿,你可知道我今晚为什么要来找你?”沈风华扬了扬眉,呼吸微有些重。
“姑姑不是来告诉我如何除掉那两个狐狸精么?”
“你可真的想除掉她们?”
“当然想。”沈如萱坚定的点了点头,“狐狸精最可恶了,专门勾引男人,我最讨厌狐狸精了,那个南宫晚,沈如意,沈如芝全是狐狸精,多早晚的要治死她们才好。”
“你若能为王爷生下一男半女,兴许可以借着王爷的力量治死了她们。”
“姑姑是在开玩笑么?”沈如萱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道,“就我这样,还能为男人生儿育女,怎么生?”
“只要你生,姑姑必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