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看着宗政无影,只见他的眸子里崩出浓重的如凝着黑墨般难以抹去的恨意,那恨意里凝聚的强大的怨怒,她本想直言身份,可若他心中的结不除,她若说出身份,到时必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沉了沉嗓子,又叹道:“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朝代更替不过是历史洪流,西汉有文景之治,唐代有贞观之治,开元盛世,到最后不一样躲不过改朝换代……”
宗政无影打断道:“如意,你不用劝说我,我至所以活着,意义在只于此,复仇复国,若连这活着的意义都丧失了,我不知道我还为什么要活着。”
他的脸上满是怅然之色,却不经意的流露了他的内心的矛盾,他害怕自己为之奋斗一世的事业到最后会变成一个虚空的大笑话,他不愿再往深里想去。这是他第一次跟一个女子说这会多话,他不怕她会将自己的话告诉谁,因为在这件事上,如意与他算是一条船上的人,虽然心不同,若船沉了死的便是整条船的人。
他有些不忍心拖如意下水,但如意既然救了他和小烨,那此生她便脱不了与乱党相勾结的关系,这件事他不会说,相信如意也不会说,对于今日他所说的话,如意更不会跟谁告密,因为一旦告密,如意便是将自己也置入险地,所以他才敢将这些话一吐而尽,说完之后,虽然累,心里却放松了不少,他转眸又看了看那些倒在地上出气大进气小的黑衣人又问如意道:“你打算拿他们怎么办?”
“很简单,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就必须得死。只是在死之前,我还有话要问他们,不过说不说全在于他们自己。”
“如意,你真是一个让人看不懂的女子,有时候看起来那般心软善良,有时候却看起来这般狠辣无情。”
如意冷笑一声道:“有一个人的却能让人一看就懂,而你却要去伤害那样的人。”
“你说的明欣郡主?”
“我只想告诉你明欣的心是透明而纯净的,所以即使你以后想做什么,也不要再利用她,这世上最难得的便是这颗透明纯净的心,你没有,我也没有。”如意说完,便转身走向黑衣人。
宗政无影呆呆的望着如意窈窕而清瘦的背影,他茫然的摇了摇头,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救他时赴汤蹈火,使毒时毫不手软,他看着她拿了一颗药喂进一个黑衣人的嘴里,那人渐渐转醒,却如他一般浑身无力,像一滩烂泥似的躺倒在地。
她的声音听起来那样冷静,冷静到让你以为她是个从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女子,而她明明才十四岁,一个十四岁的女子竟让他这个男子在她面前也觉得汗颜,那黑衣人虚弱的睁开眼睛,声音已低哑的不成样子,喉咙里发出沙沙的声音:“我不杀你,你却杀我,好狠毒的女子。”
“你我并不相识,你不杀我并不是因为你动了恻隐之心,而是主使你的人命你不要杀我对不对?”如意静静问道。
“当然,若不是主子……”黑衣人说着,忽收了口,冷哼一声道,“你倒会套人的话,只可惜你的计谋并不管用,我再不会说一个字。”说着,那黑衣人紧抿了唇,连眼睛也跟着闭了起来,一副任如意处置的样子。
如意冷然一笑道:“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却不想要,那我可要把这机会给别人了,我就不信,你们一个个都不怕死。”
黑衣人眼睫微动了动,但也不肯说一句话,如意只淡然道:“不知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蛊,叫金蚕蛊,我这里正好有一只,你要不要尝尝?”
黑衣人口眼皆闭,可心里却有些害怕起来,中了金蚕蛊,必被金蚕从身体内将五脏六肺,全身肌肉一点一点蚕食蚕尽,他宁愿自尽死了,也不愿被金蚕吞噬而尽,像他们这种杀手,自然是死的法子,他的牙齿里只藏了剧毒,只要轻轻一咬,便可以死了,他心中冷笑,却又觉得有些悲哀,若能活,谁愿意死,可到了必死之时他也不怕死。
他刚想咬碎牙齿里藏着的毒药,却听她轻笑一声,那笑却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勾魂者一般只笑得让人心生惊恐之意,只听她道:“难道你不知我的医术,我若不想叫你好好儿的死了,你就算吞了鹤顶红也死不了,我怎能让你这般轻易的就死了,我知道有些人是不怕死的,可没有几个人不怕生不如死,我的金蚕倒饿了,这会子正在鼎内乱转呢,怎么着?我这就放它出来,它也该吃午饭了。”
黑衣人浑身微颤了颤,他恨不能立刻逃走,却四肢无力,除了能说几句话以外,身体软的根本无法行动,他知道这女子的医术,一个让皇上这般看中的贴身女医官,她的医术连宫中最厉害的御医都自叹弗如,想来即使他吞了毒也不能死,可他不能背叛主子,就算中了金蚕蛊也不能背叛主子,从他第一天效忠主子开始,他便立下生死状,不管生死,决不背叛。
突然,他感觉眉心一凉,那冰凉的感觉直渗的他浑身起鸡皮疙瘩,那股冰凉从眉心仿佛要直接渗入头颅之内,一个软软的东西正在它的眉心缓缓蠕动着,他的眼皮不停的抖动着,而她的声音又变得那样柔,好像是对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