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凭阑心里升起丝丝愧疚,他从来都不肯给他一个笑脸,即使在刚才他二人谈话的时候,他也拿最伤人的话刺伤他的心,他再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如果父亲这会子去了,那真是子欲养而亲不在了,他叹息一声,垂下了头,嗫嚅道:“如果能换回他的命,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如芝见寂凭阑痛苦的样子,心内大为不忍,她拿绢子替他拭了汗又劝道:“凭阑,有三妹妹在这里,我相信寂伯父一定不会有事的。”
寂凭阑挣扎着就想走到榻边,玄洛见如芝一个人扶着吃力,连忙走过来一道扶住了寂凭阑,寂凭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榻边,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如芝和玄洛只得扶着他慢慢跪了下去,寂凭阑手紧紧握住寂良言的手,那眼里已有泪花闪出,坚毅的薄唇微微抖动着,他满脸焦色的望着如意拿着锋利的剪刀将自己父亲伤口处的衣服剪开,玄洛赶紧拿帕子轻轻压住了伤口周围。
如意额上流着汗,转头道:“玄洛,你赶紧抱住寂大人的头,压住他的上身。”
寂凭阑一急,脱口道:“我来!”
如意沉声道:“你身体虚弱,力道不够,倘若压不住,拔刀时寂大人身子乱动反害了他。”
如意握住刀柄,正要将参片放入寂良言口里,寂良言的唇却抿着,他感觉自己正走到黄泉之边,只一脚,他整个人就要跌了黄泉再趴不起来,他微微动了动唇,又费力的睁开眼:“如意姑娘,你等会,我……我有话要对凭……凭阑说……不然我怕再也……再也没时间说了……”
寂凭阑只紧握着寂良言的手,哽咽道:“你放心,如意姑娘是在世华佗,你一定会没事的。”
“寂伯父,寂伯父……”如芝强忍着泪急唤了两声,“凭阑说的对,你一定会没事的。”
“凭阑,如芝以后你们要好好过……好好过日子。”寂凭阑拼着力气断断续续说道,“如芝,原谅父亲不能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原谅凭阑让你受了苦……你是个好姑娘,有你在凭阑身边我也可放心了。”
“寂伯父……”如芝已是泪如雨下,如意也红了眼圈道,“二姐姐,你怎的还唤寂伯父?”
如芝眼光深深切切,她感念的看了一眼如意,她哽咽道:“父亲,凭阑身边不仅要有儿媳妇守着,还要有父亲一起守着,所以父亲你不会有事的。”
“嗯!”寂良言努力点了点头道,“好孩子,若凭阑愿意,若我不死,我自当会守着凭阑。”
“父……”寂凭阑话到嘴边只觉得难以出口,多少年了,父亲这个词早在他的脑海里被洗净了,喉咙口尤如滚着一块大石头,滚的他生疼,他张了张口,这一声父亲好似千斤重似的压得他一阵窒息,终究他喊了一声,“父亲。”
寂良言的眼角霎时间滚出泪来,那泪带着身体的余温和欣喜的意味,多少年了,多少年他都不曾听到这样呼唤,虽然凭阑在前几日就喊了他,可那时的凭阑却不是凭阑,那时的凭阑身不由已,是别人手中操控的傀儡,而如今从凭阑口里喊出这一声父亲,他不知道自己有多珍重,他含笑带泪震动的盯着寂凭阑,衰弱道:“凭阑,我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可你这样喊我……我不知道有多高兴……这会子哪怕死了也可瞑目了,还有你娘亲……父亲不想杀她的,可她中了毒生不如死……她连自杀的力气都没了……我不忍……不……不……我不该那样糊涂,竟然没发现你就站窗外……”
寂凭阑不想事实竟是如此,可父亲从来没有跟自己解释过,不……是他不肯听父亲解释一句,他心里绞痛的厉害,只充满期盼的抬眸盯着如意问道:“如意姑娘,你一定要救救我父亲。事不宜迟,你赶紧拔刀吧!”
如意点了点头,玄洛赶紧抱住了寂良言的头,如芝和寂凭阑死死的盯着如意握住刀柄的手,好似她这一刀拔去,就将寂良言的魂魄也随着抽走了,他们甚至忘了呼吸,两颗心都紧紧提着,如意深吸了一口气,手上一用力,殷红的鲜血喷溅而出,众人只觉得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溅落,好似那血如火般灼伤他们的脸,尤其是寂凭阑,那脸上心上已是痛灼的厉害,寂良言闷哼一声,人一软,头一歪便昏厥过去,脸色死灰的可怕,寂凭阑和如芝齐齐呼唤道:“父亲,父亲……”
如意赶紧取了止血药撒在伤口之上,又取银针扎入寂良言几大止血穴位,血渐渐不流了,如意又拿了绷扎了伤口,又伸手搭三指号了号脉搏,虽然极其微弱,但总算保住了性命,她长舒了一口气,只道:“可算没事了。”
寂凭阑和如芝紧悬的心才敢落了下来,又过了两日,寂良言才幽幽转醒,待醒来之时却是一个温暖的午后,他的脸虽然依旧苍白,却始终溢着欢喜之色,沈致远亲上了天云寨来看寂良言,见他醒了,不无感叹道:“寂良言,你可醒了,若再不醒,我找谁商量婚事去?”
寂良言笑了笑,虽然笑的有些苍白却是笑到心底的,他问道:“侯爷,你怎么又上山来了?日后要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