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见杜氏双眸凹陷,两鬓斑白,形容枯槁,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好似一根风干的被盐腌过的腌菜般在风中飘荡,只轻轻一碰,那腌菜便会被折成几段,她脸上露出一个如花似的笑来:“娘,还站着坐什么,外面有些冷,赶紧的进来坐坐。”
杜氏只觉得身子一轻好似在魂游一般,那身子也渐渐的站不稳了,整个人都依倒在身边的小丫头身上,身体单薄的似那心脏都要突出来一般,僵着灰白的脸孔道:“娘只是来看看你的,既然你都睡了,娘就回去了。”
如意又笑了一笑:“那如意就不送娘了。”
杜氏转身,仿佛那连那件披在身上的外敞衣都重了几十斤似的让她承受不住,如意却忽然又道,“娘,更深露重,你好走!”
杜氏一回头,不由的打了一个摆子,如意的笑却好似恶魔伸出千万只骇人的爪子来抓走她的魂灵一般,此时,她才知道,兴许真的是她太性急了些。
走不到百米远,就有人来通传杜氏,说老太太要深夜召见她,她怅然垂首,却不知等待她的是怎样的一张网。
到了老太太那里方知众人拿住了她身边的大丫头彩虹与三爷身边的侍从廖大在废苑偷情,被那守夜的富贵家的发现,二人杀了富贵家的灭了口。
老太太一开始听有人来报,就知不好,生怕如芝被囚禁之事张扬开来,又怕如芝会被牵累到这不干不净的事中,赶紧就派着人将如芝秘密带回,又封了护卫的口,连夜又审问了如芝,如芝只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那富贵家的在废苑守夜一时害怕找了个借口跑了。
老太太猜测必是富贵家的在跑的时候无意听到右侧屋里有人在偷情,所以被杀灭了口。
后来她又审问了当时闯入废苑的护卫,那护卫只说当时夜静,他听到废苑传来呼救声,忙带着人闯了进去,这才发现富贵家的已被杀死了,而廖大和彩虹宽衣解带的在一处连衣服都未来得及穿上,那廖大的手旁还放着根血淋淋的尖锐树木桩子,而富贵家的心窝早被刺穿了一个大洞。
杜氏听老太太说完,脸却微微抽搐着,如今富贵家的死了,也不知她跟廖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万一廖大和彩虹抵不住刑法招了她出来就不好了,想了半天方道:“老太太,那彩虹是我屋子里的人,不如交给我处置吧!也省得老太太劳神。”
老太太一双锐利的眸子从杜氏脸上轻轻扫过,她十分怀疑是不是那富贵家的向杜氏透露过什么,又或者就是单纯的撞见杜氏大丫头的奸情,可想想也不对,当时去那苑里的人有一半都是杜氏的人,难道这杜氏是想趁机让人玷污了如芝,好让如芝不能入宫?可如芝的守宫砂完好如初,根本还是个清白女儿家。
老太太怎么想都有些想不通,兴许当着杜氏的面审问了那廖大和彩虹也就清楚了,想着,她沉声道:“那廖大还是老三跟前的大红人呢?是不是也应该把老三叫来一起审了,那富贵家的因着在府里没有执事,这才来求我安排事情给她做,只是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清楚,这活人的事她都办不好,我也只有派她去看废苑了,谁曾想到枉送了她的性命,说起来,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件事我必会查个清楚,也给她的怨魂一个交待。”
“老太太……”杜氏后悔不迭道,她原想着廖大蒙着脸行事,必不会让沈如意发现他的身份,待廖大来她跟前拿另一半好处时,她再叫人毒死廖大以绝后患,谁想到这廖大竟然和彩虹做出了那档子丑事,虽然她想不明白,但也不敢轻易让老太太审了廖大,忙道:“现在夜深了,不如明日再审吧!”
老太太眸光一沉,摆了摆手冷哼一声道:“连夜审了,省得夜长梦多。”说着,又若有所思的盯了杜氏一眼道,“说不定今晚不审,明儿个他们就都成哑巴了。”
杜氏被戳中痛处,仿佛心里头的那点隐秘之事早已被老太太扒了个干净,此时唯有喏喏的应着。
待传唤了廖大和彩虹时,那彩虹神情恍惚只叫道,“鬼……无脸鬼,长发鬼,男鬼,女鬼……”
老太太大怒道:“哪来的鬼?”
廖大家斜着眼,那口里滴出丝许口水来:“鬼,真有鬼,还是个艳鬼……”
老太太见他二人神情不对,好似中了邪一般,那廖大只管口里乱叫乱嚷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
杜氏见廖大和彩虹都有疯魔之状,反松了一口气,老太太听廖大口里全是不干不净的话,忙命人绑了按家法处置了。
杜氏拍了拍胸口,那身子却摇摇欲坠了,正欲起身,那廖大却忽然眼前一亮,回了头冲着他露出阴森一笑道:“二夫人,你许我银子还有一半没给呢?这会子我替你办完了事你也该掏银子了。”
杜氏大惊,心跳的厉害,仿佛喘不来气的指着廖大道:“你胡说什么,什么银子?”
廖大又谵笑道:“我生平除了美人就最喜欢银子,你让我办事怎不付完我银子?”
杜氏见廖大似有清明之状,连忙对着老太太道:“老太太,这个人疯了,莫要再听他胡言乱语。”
廖大反一挣道:“明明是你让我办事,等成功后你再给我另一半银子的。”说完,又嘟哝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