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清凉,偶而传来一两声鸟语虫鸣,月悬于枝头于天空中画了一个圆,渐渐的乌云蔽月,掩去那淡白光华。
阿日身手矫健,轻盈的好似飘在屋顶上一般,阿月留在晚晴阁保护两位小姐,她一个人就来夜探盛园了,她忽停了下来,悄无声息的蹲在那里,如同一只黑色狸猫趴伏在琉璃瓦上,她回首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确实无人跟踪的发现,轻轻的揭去屋顶的一片瓦,视线正下方却见慧晴和绿芽并着季嬷嬷三人服侍在那里。
沈如萱面容苍白,神色憔悴正依靠在床上,一双冷漠如冰的眼看了三人道:“慧晴,你先下去吧!”
慧晴道了:“奴婢遵命!”便退了出去。
绿芽梳着两个小髻,那脖颈处似乎还带着几道伤痕,只低着头站在那里,沈如萱道:“绿芽,你可还好?”
绿芽拖着腿,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由季嬷嬷搀扶至沈如萱床边,她眼里含着两点热泪道:“奴婢多谢小姐救命之恩,若非小姐,奴婢已经见了阎王爷,小姐还派人送来了药,如今我能起来了些,就赶紧过来服侍小姐了。”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岂有不心疼你的。”沈如萱脸上带着寒铁般冷漠,只淡淡道,“如今我身边也没什么得力的人,除了你能相信也只有季嬷嬷了。”
季嬷嬷道:“小姐,你可不能这么说,大夫人还是疼你的?”
“疼我?”沈如萱冷然一笑,“她是疼我,把我疼的成了跛子,这还不足,还把我疼了成了平南王的侍妾。”
季嬷嬷一听这话不对,右手食指往唇边一放‘嘘’了一声道,“小姐,大夫人听了这话必定会伤心,何况你现在还住在盛园,有些话还是……”
“还是不要说的好?”沈如萱转头血红的眸子盯着季嬷嬷道,“嬷嬷可是这意思,怕被母亲听见了不高兴?她若真疼我,也不会为这几话就不疼我的,她若假疼我,也不会为这几话就真疼我的,自从她接到了慕容府传来的信,可曾去过外祖父那里为我争取过一次的,我知道我如今跛了,没用了,她可就要放弃我了么?”
“大夫人这身子骨也不好,等过了两日她身体恢复了些,必会为小姐去求慕容老爷和老夫人的。”季嬷嬷又劝道。
沈如萱的心霎时间好像被一支冰冷的箭刺穿,双眼微微半眯起,嘴角勾起一个冷裂的笑:“不会了,再不会为我去求什么了,如今我可算明白了,这世上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是靠得住了,过去老太太满心满口的疼我,不也置我于不顾,母亲出来后满心满口的说对不住我,不也将我弄到这般境地,我的这条腿说起来若不是母亲自作聪明,怎可能会废掉,我明明中的是和沈如芝一样的毒,怎么她没跛我倒跛了?怎么她们一请神医就来了,母亲连个神医也请不到,请不到也就算了,偏生弄来一个巫医硬生生的将我的腿毁了,说到底,我在她心里不过是一根草,这么多年她对我不管不顾的,又何尝珍爱过我半日。”
“小姐说这些伤心的话做什么,赶紧养好了身体才是要紧。”绿芽满头是汗,只咬着牙劝慰道。
“我好不好的有什么!我只恨那两个贱人如今逍遥的很,我残了我跛了,她们越神采奕奕的惹人讨厌。”沈如萱的声音渐渐高起,那眼里的恨意越来越重,“若等到母亲去帮我报仇,说不定那沈如芝都要入宫成了娘娘了,我不想再依靠母亲,她斗来斗去,所有的计谋都落到了我的身上,害得我这般苦,这些仇我势必要亲自去报。”
“若不依靠大夫人,我们势单力薄如何能斗?”绿芽问道。
沈如萱乌黑的瞳仁在绿芽脸上轻轻一刮,仿佛在说一件极简单的事:“嬷嬷,你将那东西拿来。”
季嬷嬷迟疑一声道:“小姐,这……”
“怎么?连嬷嬷也不想为我办事了么?”沈如萱缓缓问道,旋即话语凛冽,“若嬷嬷害怕了,大可以告诉母亲去,让她再骂我一顿或打我一顿。”
“去去去,我这就去。”季嬷嬷赶紧就要去拿,因为太过紧张连大夫人进来了都未瞧见,‘咚’的一声差点将大夫人撞了个大趄趔。
大夫人怒喝一声道:“你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行事连黄毛丫头都不如,冒冒失失的,没半点分寸。”
季嬷嬷吓得连忙跪下,边抽自己的嘴巴边道:“都怪老奴一时眼花没瞧见夫人来,求夫人饶了老奴。”
大夫人轻‘嗤’一声道:“瞧你这样子,行出来的事总不叫人敬服,又胆小又冒失,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若不是看在萱儿的面子上给你一顿棒子吃。”说完,便走向沈如萱道,“萱儿,今儿可好些了么?”
沈如萱横了一眼季嬷嬷,又对大夫人道:“母亲,劳你费心了,女儿还好,就算再不好也顶多如此了。”
“怎么又说这些晦气话。”大夫人坐在沈如萱床边,仔细打量了沈如萱两眼道,“瞧你气色比昨儿个好多了,你千万不可再想不开,人活着比什么重要,沈风华那个贱人竟然将主意打在你身上,我说她那天好好的怎会过来,必是向老太太打探你的消息,她是个极难缠了,若你真嫁入平南王府,不给她治死也算你有福了,我想着那平南王必不知道你的腿有问题,不如咱们直接传了消息给他,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母亲的意思是平南王知道我是个跛子就不要我了!”沈如萱厉声问道。
“萱儿,母亲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