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的双剑所经之处,无数或大或小的气流激荡起伏,在剑刃的锋芒带动之下自行旋转,竟然在风雨中形成了一道笼罩方圆数丈的水龙卷。
虽然水龙卷亦携带着强劲的力道,但真正给独孤一鹤、西门吹雪两人带来威胁的,还是被剑气所环绕的冰剑、绳剑。
这两柄剑的可怕之处,并不在它们的剑锋剑刃上。
那种森寒凌厉的剑气,似乎已渗入了方圆七八丈的每一个角落,渗入了西门吹雪与独孤一鹤出招时的任何一个间隙,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既然无处不在,也能随时随地地任意位置爆发出惊人的威力。
闪电过处,霹雳击下。
从撕裂的乌云中漏出的闪电余光里,刚好照亮了两道近乎虚幻的缥缈剑气。
跟随着剑气破空席卷而来的,则是两道交汇于一起的迅捷剑光,有如长虹经天,斩尽漫天风雨。
双剑一瞬而至,重重击打在独孤一鹤的阔剑之上,随即似乎是借助了这一记对撞之力,转而折落点向西门吹雪的剑尖两侧。
独孤一鹤手臂处的道袍猛然鼓起,禁受不住巨大的内劲冲激,忽然碎了一大块,在狂风暴雨之中片片作蝴蝶飞舞。
一击过后,他直直地向后退了数步,气势缓缓跌落,就连呼吸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之前施展秘法“三尸五道门”的爆发阶段已经过去,独孤一鹤的后力已经不济,无法继续维持如此激烈的打斗。
在后退卸力之后,他已不打算再次出招,算是自行认负。
三丈之外,西门吹雪的手掌紧握剑柄,在周身划出一道道疾如闪电的剑影。他出剑的速度极快,但终究被赵青的双剑圈入了其中。
承受着剑气的侵袭,西门吹雪的指节已因用力而发白,掌心已有了汗。
他突然间发现,自己的剑虽然仍在手里,可是所有的变化都已到了穷尽,就像是一条被人钉住了七寸的毒蛇。
忽然青影一闪,西门吹雪的右手一松一震,手中的长剑竟然呆滞在了空中。
在封死了西门吹雪的剑招变化之后,在极短的时间内,赵青先是把他的佩剑缴了下来,再还回了他的手中。
这一缴一还,只在一眨眼之间,本极难分辨。但场上高手众多,陆小凤、独孤一鹤都看清了西门吹雪被缴剑的过程。
总共不过百余招,赵青以一敌二,独孤一鹤、西门吹雪两名绝顶剑客竟在她的手中先后落败。
面对如此精彩的一战,即使是大部分时间只能看到剑光剑影的峨嵋四秀,又或者是目盲无法视物的花满楼,都沉入了精神,并在结束之后心中感慨万千。
青影一晃,赵青一掠五丈,已从石秀雪那里重新取过了纸伞,撑了开来。
不知何时,她手中的冰剑,连带着身上一层极细小的水珠,已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光是看她此时的状态,任谁也难想象,就在刚才,对方竟然在暴雨中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打斗。
陆小凤深深地凝望着她,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口道:“赵姑娘,多谢你让我知道了武功的真正巅峰,也多谢你没有伤到我的朋友。”
西门吹雪的剑是杀人的剑,所使出的每一剑都是绝剑,绝不留情,也绝不留退路。但赵青却靠着强大的压制,完全破解了这个说法。
花满楼也道:“光是听闻着一次次的剑气对撞声,我已能够想象出来,这必定是一场足以令武林震动的惊世交手,可惜我没有办法亲眼目睹。”
陆小凤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花满楼从来没有为自己看不见而难受过,唯一的一次例外就是没能看见自己胡子被刮去后的模样。
不过,这样的剑术交锋,若是事先传扬开来,完全可以成为一件数百年难得一见的江湖盛事。
独孤一鹤扶着剑柄,心中既激动又疲倦。
激动在隐约窥见了剑道更高层的风景,疲倦在发现丹凤公主为假、交手时内力大量消耗这两件事上。
他默默望向不远处的赵青,与仿佛呆住了、立于原地不动的西门吹雪,忽然也长叹了一口气。
他毕竟已是个老人。
……
正如陆小凤所说,西门吹雪的确没有受到什么伤。
由于独孤一鹤提前退场,赵青转而把全部心力都放在了西门吹雪身上,在最终击败时自然不会控制不了力道。
然而,不同于独孤一鹤在当上峨嵋掌门前曾经身经多败,西门吹雪自从他十五岁迈入江湖杀人之后,生平未逢一败,因此培养出了一种孤傲之极的剑势。
而当他终于被人击败之后,西门吹雪惘然若失,眼神也带上了几分黯淡空洞。
诚于剑,诚于人。自己的道路,莫非走错了不成?
在这场全力以赴的交战过后,西门吹雪看出了很多东西。
无论是赵青,还是独孤一鹤,他们对剑的诚意并不如自己,但在剑法上却绝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更高。
若是差距只有一点的话,他尚有充足的自信追赶而上,但赵青最后的招式变化,无疑比他高出了一个层次以上。
西门吹雪的脑海中,满是结束时赵青双剑钉死他所有招式变化的画面,狂乱地闪乱着,乃至于陷入了一种沉沦。
“西门吹雪,你还想继续与我决斗吗?”独孤一鹤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考。
西门吹雪的右手一颤,险些没抓稳自己的佩剑,不由得令他从沉湎中惊醒了过来。
独孤一鹤望向这名险些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