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当齐靖安看到卢秀才画的秀怡妹子,瞬间就如拨云见日一般,“秒懂”了他对夏侯宣到底抱着什么心思——同样是情不自禁地为佳人画像,同样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自然也同样是……爱上了!
这真相对于齐靖安来说,简直就是当头一个晴天霹雳!直接就把他给砸懵了!
偏偏卢秀才捧着他那幅倾入了心血的画作,还在滔滔不绝地倾诉着他畅想中的美好未来:考中进士、迎娶秀怡、好好做官、踏实做事、生一群可爱的儿女……啊,多么美好的人生!
当是时,齐靖安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越是去看那幅画作,越是听卢秀才说话,就越发纠结,胸口闷得快要喘不过气了——齐靖安对自己的未来也是有过设想的,简单来说,就是辅佐明主登上皇位,然后充分发挥他的才华治国安邦,最终与他的明主一起留名青史——谁成想,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呢,他竟已对他看中的明主“三殿下”有了非分之想!
怎会如此?怎能如此?他又该拿这“非分之想”怎么办才好?
脑仁一抽一抽地疼,齐靖安好不容易才把喋喋不休的卢秀才请出了自己的房间,栓紧房门之后,他用力按着太阳穴定了定神,然后脚步沉重地走到书桌旁,弯腰从废纸篓里捡出那个纸团,重新展开、平铺在桌上:看着那个画得很粗糙的人像,他两眼发直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若问齐靖安对夏侯宣的这份非同寻常的感情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不过这样说,似有几分故弄玄虚的感觉,倒不如直接说是因为齐靖安的心态所致。
年少时,齐靖安命途多舛,要不然他也不会早早离乡、外出游学。而在游学的过程中,眼界越发开阔的他既为大多数百姓贫苦麻木的生活而深受触动,也为邻国的虎视眈眈而倍感忧虑,更为他自己的未来发愁——因为他的长处并不在于写锦绣文章,仗着头脑聪明,考个秀才还行,考进士却是基本上没戏了。那么他就只能把出仕做官、“兼济天下”的希望寄托在“得遇明主”之上了——但真正的“明主”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遇到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在齐靖安看来,自大魏开国至今,这几百年间,真称得上明主的皇帝还不到一掌之数呢!
正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若是不好彩地投生在没有伯乐的年代,别说是千里马了,就算是万里马,也只有寂寂老死的份!
虽说为了鼓励自己发奋上进、不要因为偶尔生出的消极情绪而懈怠惫懒,齐靖安早就在心里勾画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明主”形象,但他自己也知道,那样的人基本上是不可能存在的。
此番与好友卢秀才结伴上京,齐靖安本来也没对“得遇明主”报有太大希望,谁知竟让他遇上了夏侯宣——他们俩初相识的时候,齐靖安在京城里人生地不熟,唯一的朋友还被关进了天牢,可以想见他有多么渴望转机,这就是“天时”和“地利”了——最最重要的当然是“人和”,齐靖安惊喜万分地发现,他抱着凑合凑合的心态挑中的这位“三殿下”,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跟他想象中的“明主”不相上下,而且还更亲和、更谦虚、更聪慧、更坦荡、更……更英俊!
——这简直相当于幻想中的男神忽然被老天爷变成了真人送到他的身边,也难怪齐靖安把持不住了。
他对夏侯宣,一开始是欣赏感激,而后是真心投效,再后来是视若知己、越发在意,到如今,是倾心仰慕、恨不能时时相伴一刻也不分离……
那一日,彻底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思以后,齐靖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纠结和彷徨,把平铺在桌上的那幅皱巴巴的画像整整齐齐地叠好、收进了怀里,然后就从柜子里取出了一盒雕刻刀具以及一块巴掌大小的楠木……半晌后,一个活灵活现的木雕小人便躺在了齐靖安的手心里:容貌俊朗得不似凡人、眉目间英气勃勃、嘴角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意,这雕的不是夏侯宣还能是谁?
虽说齐靖安仍为了这份感情而略有些不知所措,但看着他的木雕杰作,他还是不自觉地感到既甜蜜又得意:喏,他作画的水平虽然很次,但雕刻技术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再说了,卢秀才总不能抱着他画的秀怡睡觉吧?但齐靖安却可以……嗯,他把微缩版的“三殿下”放在枕头边,然后就伸了个懒腰洗洗睡了。
——似雕刻、绘画、书法等艺术行为,都能很好地调节人的心情,所以齐靖安也想开了:感情的事吧,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顺其自然就好了。
反正他倾慕“三殿下”的事,暂时不会对他辅佐对方产生任何不良影响,反而会让他更有动力、更积极,更为对方着想,这不是挺好的么?至于他有没有那个运气能让“三殿下”也喜欢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三殿下”那么优秀,倾慕他的人肯定是多了去了,所以齐靖安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但随缘分了。
于是乎,当夏侯宣终于又来到会仙楼跟齐靖安“约会”的时候,就发现……这哥们热情了很多啊!
“靖安,这几天你可是收到了什么风声?”寻着一个空隙,夏侯宣忍不住打断了说故事说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齐靖安。
“嗯?”齐靖安顿了顿,莫名其妙地问:“是关于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