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了,快跑——”惊慌间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就往外冲。两排黄瓜架子中间的小过道其实很窄,总有长过界的大叶子横伸挡住去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想着赶紧出去,别让人给逮着,身上头发上粘了好几片也顾不上摘掉,一口气儿跑出去老远,蹲到河套的石头上直喘粗气。
那 个家伙也都跟着跑过来,到了跟前停住脚,一个个双手拄着膝盖气喘如牛。
张广志喘着气道:“李燕,别看你腿儿短跑得还挺快。”
你腿儿短,你全家都腿儿短,李燕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不是离着门口最近吗,谁让你走出去那么远的,累你也不多。”
刘刚蹲在地上,一脸的担心:“刚才那个人看见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上咱们学校认人去,要是被认出来多丢人啊,我妈非得揍死我不可。”
“瞧你那点儿出息,不就是偷个黄瓜吗,大不了赔钱就行了呗,你怕什么?对吧,小东?”高里拽出个偷出来的黄瓜,撸巴了两下大力的咬了一口。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里也是慌得厉害,直觉的想寻找主心骨。
他这一说,其他人才把目光转到最后跑过来的勒小东身上,就看他两眼直放光,白皙的脸颊带着运动过后红晕,整个人给人一种刚打完鸡血亢奋的感觉,就听他道:“实在是太刺激了,下次我们还来。”
别人都是吓得不行,他倒是兴奋得不行,这真是脑袋和脑袋不一样,里面装的东西也不同。
刘刚苦着张脸道:“小东,别再来了吧,刚才我吓得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魂儿差点儿没飞喽,要是再偷一次,我肯定得让人抓着。”
“可拉倒吧刘刚,你刚才跑得跟个兔子似的,我眼看着你从后头跑到我前面去了,那两条锅叉似的大长腿谁还能追上你呀?”
高威嚼着黄瓜,直点头附和:“张广志说的对,其实这事儿刘刚干起来最合适,他手长腿长,摘得跑得快,下次我们在外面放哨你进去偷,怎么样?”
“你们就饶了我吧,要去你们去,我是不去。”刘刚把脑袋扭了过去,趴在胳膊上,坚决不同意。
李燕闻着黄瓜味儿也忍不住拎出来一根咬了两口,随口问道:“你们怎么想着要去大棚里偷黄瓜,要是想吃去买不就行了吗?”这时候的黄瓜虽然贵,对于一般学生而言是买不起,可是勒小东和高威家里条件都不错,兜里的零花钱足用了,他们俩也都不是吝啬的人,也不会舍不得。
“还不是小东,他说买现成的没有自已动手偷有意思,我们这才过来的。”高威解释道。
就知道是这家伙,李燕暗自忖道。
“怎么,你怕了?”勒小东挑高了下巴冲她道:“我告诉你,你怕也没有用,下次你还得跟着来。”说完顿了下,起身皱着眉一脸鄙视的走了过来,揪下她头发和衣服上沾着的黄瓜叶:“我让你偷黄瓜,谁让你把叶子也带出来了?”这本来可是算是句玩笑话,只是被他用这么严肃的口气说出来,不伦不类。
可这也没挡住别外三个家伙起哄,揪着各自身上沾着的叶子学着勒小东的话相互取笑。
五个人里勒小东跑在最后,也就他一个衣服上没沾上东西,就好像刚才被追逐的只是场游戏,他以着轻松愉快的心情从容的跑了出来,没像另外四人那么慌不择路。
李燕仔细回想了下,在大棚里出声叫他们跑的人就是勒小东,那清亮不带杂质的声音很好辨别。那也就是说最先发现有人进来的人是他,而且他走出去的也并不算远,可以说是离她最近的一个,按理说他不应该跑在最后才对。除非是当时他刻意留在后面,亲眼看着他们四个全都跑出来后才有所动作。
在面对突发状况时,她这样的‘大人’都第一直觉就是往外冲,他个小孩子哪来的这份冷静,是有把握不会被捉住?还是讲义气留下来断后?貌似哪一种都很了不起!
都说这人由小看到大,难怪他以后会有不凡的成就。李燕开始觉得能够在这个年纪跟勒小东相识并熟悉应该算是一种幸运。如果可能的话,她很想把这种幸运持续下去,直到十几甚至二十几年后,能够有这样一棵大树可以乘凉。
如果勒小东知道她现在内心里所想的事,一定会觉得很受伤。李燕的这种行为无疑于感情投资,在明知道未来的情况下,先把友情这张牌打好,为的是有甜美的果实可以收获。
可惜的是,没有人有能看穿人心的这种特异功能,所以勒小东把李燕的这种注视当成了最热烈的崇拜,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欣喜。心情大好之余,招呼着几人去可口饭店大吃了一顿。
李燕回到家时天已经快黑了下来,吴芝兰等在河堤的坎儿坡上,来来回回迎了好几趟才总算把她给迎回来,就是一阵唠叨:“小女孩儿跟小小子可不一样,这么晚回家多危险,往后记着早点儿回来,别让家里人跟着担心。”
“哦,我知道了。”李燕没敢辩驳,娇憨的应着。之前有郑圆月的事情,很多家长都像吴芝兰这样对于晚归的孩子担心,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从小三儿放学后就过来打了招呼,说李燕学校有事会晚些回来开始。吴芝兰几乎每十几分钟就会回来一趟,看看没有人影再回去。如此反复下来没有十回也有八回。
对于将要归家的孩子们,吴芝兰很是操心,这种习惯一直维持到李燕成年以后,每次说要回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