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结束飞行回家的第一件事,一般都是换下制服洗澡。/p
已夏站在卫生间里,抬手脱衣服的时候,又看到了腕间那个,彼此还不太熟悉的新朋友。/p
因为大多宝石都不太喜欢和化学洗剂亲密接触,容易导致它们变色,甚至变脆弱。/p
所以已夏打算把它先摘下来。/p
手指碰到开口末端的那两个圆球,却有些与球面光滑触感,截然不同的凹凸手感。/p
有些奇怪,已夏把它拿近了些,细细翻看。/p
两个圆球贴近手腕肌肤的内侧,各自刻着一个字母,大写的g和m。/p
听过寂静林中,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吗?/p
那么轻,可只要周围足够空静,却依旧可以听见。/p
已夏觉得,此刻她就是这样的感觉。/p
要不怎么,她听见自己的心里,仿佛有什么在不断荡漾呢?/p
g和m,是顾寒慕和她名字的首字母。/p
还有在飞机上,顾寒慕说的那句:“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p
所以,他们是彼此的命运吗?/p
已夏站在花洒下,温热而充沛的水流从她头顶直泻而下。/p
没有抬手去改变它们的流向,她整张脸,都似被包裹在水幕后。/p
耳边心头,一时都只剩奔烈的水声,再无其他。/p
洗完澡,连满身的疲惫都变得绵软,让人想到懒洋洋要撒娇的猫。/p
坐在梳妆台前抹着护肤品,一杯牛奶从身侧出现,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p
已夏那只会变色的杯子,从平日里青翠的绿色变成了明亮的黄色。/p
暗示着杯中乳白色的液体,已被加热妥当。/p
“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丁姨做。”/p
顾寒慕看着镜子里,净澈中透着些许疲惫的脸,声音沉和。/p
这个航班落地的时间是清晨,所以回来洗完澡,已夏会先补眠几个小时。/p
差不多到中午,正好起来吃午餐。/p
顾寒慕给她热了杯牛奶,有助睡眠。/p
顺便想着中午让丁姨给她做点好吃的,毕竟出去了几乎半个月,已夏应该有些想念中餐了。/p
顾寒慕都没觉得自己这些举动,大概也能被夸一句体贴细致了。/p
“我都可以呀。”/p
已夏抬手解下头上包着头发的发帽,淡淡挽了下唇角。/p
“这位小姐,做人要实事求是,你不能不肯面对自己啊。你才不是吃什么都可以的人。”/p
顾寒慕带着些笑意逗着已夏,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发帽,动作轻柔地替她擦了擦。/p
然后拿过挂在一旁的吹风机。/p
吹风机喧嚣的噪音伙同着干爽的热风,一股脑封锁住了已夏的听觉和感官。/p
也没有抗拒,就这么乖顺地坐着。/p
坐享其成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动作不太熟练又带着些小心翼翼,一点点帮自己吹着头发。/p
深密褐色的长卷发,浓密亮泽,被顾寒慕轻轻捧在手中,裹覆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p
从人人都喜欢黑长直的大学时代开始,已夏就已经是现在这个发型。/p
她还记得当时有人在背后嚼舌根:明明长得挺清纯的,干嘛打扮得那么风尘?/p
已夏也不懂,不过烫个卷发而已,和风尘有半毛钱关系吗?/p
不过她也无所谓,依旧披散着她一头慵懒随意的“大波浪”。/p
这么些年过去,当初那些说“大波浪”太风尘气的女孩子,好多也换了大同小异的卷发造型。/p
而已夏,依旧留着和当年一样的发型....../p
“你到底为什么不回你家住呢?”/p
已夏看着镜中的人。/p
眉目低垂,脸上都是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做什么不能出错的要紧事。/p
忍不住开口,问出了声。/p
“嗯,你说什么?”吹风机的噪音有些大。/p
第一次给人吹头发,生怕扯痛了已夏,顾寒慕很是专注,没有听清已夏说的话。/p
把吹风机关掉,他抬眼看向镜子里的人。/p
已夏和镜中的那双眼睛对视。/p
陡然生出一种感觉,其实自己,从来没有真的明白他。/p
“没什么,我说你不用这么小心怕弄疼我,这样要吹很久才会干。”/p
她眼角的笑痕深了些,启唇,说出了另一番话。/p
其实已夏向来不太爱喝牛奶,可这会儿还是安静地喝完了。/p
注意力不在的时候,其实好像喝什么,都是一个滋味。/p
头发也差不多吹到了八成干,重新去卫生间刷了牙,在发梢抹上了护发的摩洛哥精油。/p
因为头发常年盘着,处于万米高空的客舱环境,又总是干燥缺水。/p
这些对皮肤和头发都很不友好。/p
回到卧室,已夏拉上窗帘。/p
“要我陪你睡吗?”/p
顾寒慕坐在床边,替已经躺下的已夏拉了拉被角。/p
“你在飞机上不是睡得挺好的吗,这会儿应该不困吧?我很困,五分钟就能睡着。你去忙你的好了,不用管我。”/p
已夏似乎没有听出顾寒慕话里的情意绵绵,也没有领他的情,反而“善解人意”地婉拒了他的好意。/p
然后冲他笑了笑,却也没给他什么多说的机会,就兀自安静地闭上了眼。/p
顾寒慕垂眸看着几乎把自己藏在被褥里的人,软糯纯净,透着让人心安的美好。/p
他薄薄的唇抿着些疑虑,已夏明明没有抗拒他的任何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