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夏到“人生边上”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院门上,挂着“闲歇浮生半日”的木牌。/p
这木牌,也是当初和茶馆一起设计的。/p
平日里,只有不营业的时候才会挂。/p
院门只是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p
可迈步进去,院子里静悄悄,一点声响没有。/p
绕过影壁,已夏看到眼前的景象,一时呆在了原地。/p
院子里的的桌椅凌乱倒在地上,打翻的点心和茶具,碎了一地。/p
墙角边,已夏最喜欢的那片“无尽夏”,本来已经搭了暖房过冬,现在也成了一片狼藉。/p
正房的门大敞着,西北风嗖嗖地灌进去,吹得门口吧台上的账册杂志,哗哗作响。/p
茶馆里,除了安尹,一个人都没有。/p
秀秀和其他人都不在。/p
而安尹,就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衫。/p
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院中,唯一一把没倒下的椅子上。/p
一言不发,面无表情。/p
的确是面无表情,已夏以为,至少会在她脸上看见愤怒或难过。/p
可是,什么都没有。/p
她急急忙忙走过去,拉她的胳膊:/p
“这么冷的天,你就这么坐在院子里干什么?嫌身体太好不会生病吗?”/p
安尹听到说话声抬起头,似乎这才发现有人进了院子。/p
可她也就看了已夏一眼,就收回目光看回前方,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p
已夏的手触及安尹身上的衣服,被惊到。/p
针织衫已经变得冰凉,就好像是从冷冻室拿出来的一般。/p
她又急又气,又用力去拽她:/p
“你不要命啦!为了那些人渣,你就这么糟践你自己吗?/p
他们会心疼你半分吗?心疼的只有我们!/p
就算天大的事,也有解决的办法,没有过不去的坎,我们都在你身边呢!你怕什么!”/p
她用力把座椅里的人拽起来,扯着她往西厢房走去。/p
正屋的门一直敞着,现在和室外也差不多温度。/p
西厢房本来就小些,门又一直关着,应该能暖和些。/p
好在浑身冰冷的人,虽然看起来像断了电一般,但还算配合。/p
已夏拉着她往西厢房去,她也就默默跟着她起身,走了过去。/p
走进西厢房,已夏让安尹坐在椅子上。/p
一时找不到她的外套在哪,只好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先给她披上。/p
房间里有暖气并不太冷,只是安尹身上太凉了,她需要让她尽快恢复体温。/p
有些慌乱地随手抓了个杯子,从一旁的保温壶里倒了杯水出来。/p
又怕她握不住烫到自己,只好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然后牵起她的手贴上去,围住。/p
就仿佛安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她也真的就如此一般。/p
像个机器人,安静而沉默地接受着已夏的摆弄。/p
“安安,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别吓我。/p
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你别怕,我们都在的。”/p
已夏的手覆住安尹的手,那手的温度,冰冷到让她都觉得冻手。/p
安尹没有马上开口,已夏也没有催她,只是安静耐心地陪在一旁。/p
“已夏,你说他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p
是不是真的,要我把命还给他们才行?”/p
安尹的声音有些哑,那些字眼充满悲伤,可她言语间的情绪,却又平静得过分。/p
或者说,连悲伤都是种奢侈,只剩彻骨的荒凉。/p
已夏的肩不由自主地僵了下,用力握了握被自己覆住的那双手:/p
“安安,不要这么想,你从来也不欠他们的。”/p
“你知道吗?安正挪用了他上班那家公司的公款,去赌博。/p
那笔钱,本来是他们公司要去购置原材料的钱,结果被他悄悄挪用了。/p
他还伪造了确认单据,所以公司一时没发现。/p
公司本来是等着原材料到位,就开始进行生产,已经收了下游企业的定金。/p
等公司左等右等原材料都不来,派其他人再次去确认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没收到钱。/p
根本没有给他们准备这批原材料。/p
可和下游公司的合同已经签了,就算马上再从别处去进原材料,可能也赶不上交货日期了。/p
他们公司的生产线损失,毁约赔偿都跑不掉了。/p
更夸张的是,安正在把这笔钱赌博输掉了之后,居然还跑去借了高利贷!/p
最后这件事东窗事发,还是因为高利贷的人,找上门来要债。/p
现在不仅高利贷和他们公司都催着他还钱,他们公司还要起诉他。”/p
安尹眼中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八卦。/p
倒是已夏有些惊讶,她那不成器的弟弟,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p
“那他们又来找你要钱了?要还多少?”/p
已夏开口问道。/p
先不管要不要帮他还,总该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去接这烂摊子。/p
“连本带利,一共300万。”/p
“这么多!你不会还打算给吧?你哪来这么多钱,你千万别犯傻。”/p
已夏怕安尹又要纵容他们,连忙开口劝道。/p
“呵~我就算想帮他还,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p
更何况人家还要起诉他,不是还了钱就能解决的。”/p
“我爸今天也来了,店里这个样子,就是他和安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