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夏,我点了些粥,你先吃点东西好不好?”/p
顾寒慕站在门口,没有马上走进来。/p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p
已夏没回头看他,但还是回答了他。/p
她放弃了无用的抵抗,她越那样,顾寒慕就越要逼她。/p
“你再生我的气,东西也还是要吃的。恨一个人,也是要花力气的。”/p
顾寒慕端着手里的盘子,稳步走到床边,沉致的声音里,偏纵和失落全都参杂在一起。/p
已夏清浅的眼波晃了晃,手指蜷起,握了握身上的被子。/p
转过头,手臂伸了出去,“给我吧,你想我吃,那我吃就是了。”/p
顾寒慕浓扬的眉深深拧了下,“已夏......”/p
但其他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p
他在床边坐下,没有把碗递过去,而是低头拨了拨碗里的粥,舀起一勺送了过去。/p
已夏靠着身后的床板,目光和他差不多平视,很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p
最后,似乎是败下阵来。/p
有些苍白的脸上掠过很荒凉的笑,像是无奈,又仿佛是无所谓的放弃。/p
顾寒慕看着已夏脸上,仿佛轻轻一触就要破碎,比三万英尺的空气还要稀薄的笑。/p
用力捏住手里的勺子,才勉强压下从心头,一路蔓延到指尖的颤意。/p
有那么一瞬,他被巨大的不安席卷:/p
他好像,真的要把慕已夏弄丢了....../p
勉强喝了半碗粥,已夏就说饱了,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喝了。/p
顾寒慕没办法,只好随她,好歹也是吃了点东西。/p
等他再进房间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得很彻底了。/p
落地窗边的纱帘后,小夜灯亮着,朦胧的光,隐隐绰绰。/p
顾寒慕看了眼床上的人,闭着眼,气息轻缓,不确定是不是睡着了。/p
他走过去,刚想把灯关掉,静静的声音拦住他:/p
“不要关,我想开着灯。”/p
顾寒慕抬手的动作顿住,他回头望过去,嗓音低柔,和这夜色很配:/p
“你睡觉向来不喜欢有光,开着灯你会睡不着的。”/p
“没关系,反正没有光,也不见得能睡着。有光,我觉得心安。”/p
已夏翻了个身,背对着顾寒慕,只留一串毫无波澜的声音在空气里。/p
顾寒慕的脸色沉了沉,却无法开口。/p
不管是失眠还是不安,都是他带给已夏的。/p
躺到已夏身侧,那盏灯依旧亮着,只是被他挡住了更多光源。/p
已夏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默不作声地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p
半个小时后,顾寒慕支起半边身体,已夏一直在翻身,还没有睡着。/p
“我还是去把灯关了,这样你睡不着的。”/p
顾寒慕起身,灭掉了唯一的一点光。/p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已夏又一次翻了身,她根本无法入睡。/p
“还是睡不着吗?”/p
黑暗里,宽厚的手掌轻轻落在她发间,嗓音里有细细的心疼。/p
“我去客房睡,要不影响你,两个人都睡不好。”/p
已夏坐起来,准备侧身下床,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顾寒慕的手。/p
“不用了,我去客房。我知道是因为我睡在这里,你才会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p
已夏正欲离开的手腕被握住,顾寒慕低低声线落在她身后,被失落和自嘲铺满。/p
把已夏按回被子里,替她掖好被角,顾寒慕很快地起身,带上门出去。/p
房间内安静下来,已夏的肩膀也缓缓放松下来。/p
可是,她还是睡不着。/p
她以为,顾寒慕不在,她就可以的....../p
窗外,有“簌簌”的细微声响,似有若无。侧耳听,空仆獍簿病/p
已夏睁开眼,窗帘外的世界,似乎有这个时段不该有的光亮。/p
赤脚下床,拉开窗帘,原来,是下了雪。/p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了。/p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地上已经积了明显的一层白。/p
雪依旧下着,洋洋洒洒,虽然是初雪,气势却很足。/p
目光明明落在雪阵中,却又无处安放,眼波晃了晃,已夏转身朝衣柜走去。/p
打开房门出来,客厅里有很幽暗的光,已夏刚迈出来,就听到沉静关切的声音:/p
“这么晚了,要去哪吗?”/p
已夏的身体顿了下,转过来,才发现沙发上有个人。/p
顾寒慕从已夏房里出来,就直接留在了客厅,没去客房。/p
他本来也没什么困意,心里烦,在客厅,总觉得还离已夏近些。/p
顾寒慕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他的心从来没这么慌过。/p
就好像他驾驶的飞机,被困在巨大的雾团里,周围什么都看不清。/p
他只能凭着雷达上那个指引的点,一路向前,无问归途。/p
听到已夏开门出来的声音,以为她是出来喝水,却看见她穿戴整齐地走出来。/p
小顾机长今天的智商大概一直不在线,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已夏要“离家出走”。/p
心里急切,那一直堆叠的不安慌张又泛上来,可他却不敢表现得太过激。/p
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语调,生怕又吓到已夏。/p
顾寒慕从来没有这么卑微和小心翼翼过。/p
更从来没有这样,被满心的不确定压得无法呼吸。/p
偏偏这让他产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