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你,我什么都能试。”楚北默的脸色死灰,沉吟,话音未落,他已经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她。
这是他们分离五年之后的,第一个拥抱。
楚北默心理档案上的那些文字,像是扭曲的甲骨文,在明晚眼前飞快掠过。对异性反感厌恶,排斥肢体接触……
她僵硬着四肢,被拥抱并不让她觉得温暖,相反,心里只剩下陌生。不过几秒,他就抽回了手,疲乏地倒退几步,歪倒在一旁狂吐。
明晚双唇发颤,全身彻骨阴寒,对于曾经相爱的人而言,这无疑是最尖锐的耻辱。
这一刻,她多宁愿他们和平分手,被命运的洪流击散,却都不曾被爱所伤。在街道偶遇,还能微笑着点头招呼。
守在一旁,她眼睁睁看着他吐得冷汗淋漓,没东西可吐,连胆汁都快吐尽。
她缓缓伸出手,夜色穿过她纤细的五指,最终只是落在楚北默的背影上,不敢去碰他。
“每次去都要在痛苦里回忆过去,何必呢?做人轻松一点,顺应自然,不好吗?”她的眼前突地浮现出唐银哲那一道阴柔而诡异的笑。
“说不定你没办法拯救他,凡事别太自信了。”
她怎么拯救楚北默?!光是看他痛苦一次,她就想离去。之前的那几年,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泪眼模糊,开始动摇,不愿令他更觉难过狼狈,索性率先离去。
一天发现两桩可怕的事实,大山一般压着她的身体,她拖着脚步,走上楼。裴煜泽撑着手肘,独自坐在沙发里,没开电视,整个房间沉静而压抑。
“我已经处理好了。”她先开口,脱了外套,走入洗漱间去。“明天就把钱打过去,我认识一个律师,他给我出了些主意。”
外面没有任何回应。
她走出洗浴间,嗓音透露出疲惫:“裴煜泽,你别搅这滩混水,行不行?”
“明晚,你非要看我出点事才舒服是不是?”他冷笑,眼神阴鹜而危险。“现在是什么年代?他们一边收着你给的钱,一边随手发条微博,就能搞臭一个人,不防行吗?”
“他们拍到你了?”明晚心一揪。
“总之,这事你别管。”他眼神微变,撇过脸去,冷冷淡淡地说。“不会波及到你就成了。”
“毕竟是我姐开的车,裴煜泽——”
“好,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能回答,我就不插手。”他拖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沙发边,眉宇之间尽是一派森冷寒意。
“什么问题?”
“你现在是明家人,还是裴家人?”
明晚一下子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她再想分清楚,这些关系也早就不清不楚了。
“睡觉。”他淡淡丢下两个字,跟明晚和明晨相比,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不至于让他因此而辗转反侧。天,还没到塌下来的地步。
明晚却是失眠到天亮。
裴煜泽不曾告知她到底是怎么解决的,但那一家人不曾再度骚扰明家,她曾经打过一人留给自己的手机,却成了空号。
明晚有时候静静望着他,心想着自己是否是这个世界看到裴煜泽真面目的几个人之一。裴立业和赵敏芝,兴许还被儿子蒙在鼓里吧。
他比自己猜想的更加复杂。
工作室的订单依旧不太稳定,闲着的时候,明晚常常去裴珍珠的画廊,看着自己的涂鸦被装上金色画框,放在墙上,颇有一番小小成就感。
她的无脸小人,渐渐越画越多,三天就能完成一张,用裴家人的话说,她已然霸占了裴珍珠的专属画室。
裴煜泽有时候回到裴家找不到人,问及孙管家,总是在画室里找到她。
“你也打算当艺术家?”他双臂环胸,看她投入于作画中,薄唇微扬,笑着试探,脸上散发出来一种说不出的fēng_liú俊美。
“我纯属找乐子,哪是艺术创作?”明晚自嘲。“你看怎么样?”
裴煜泽端了椅子,坐在她身旁,明晚的素描颜色单一,跟彩色油画并不一样,但光是看笔调画风,也能瞧出她的心情一二。
“这个无脸人是你吗?”
明晚但笑不语,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裴煜泽抽过画纸,三下五除二给无脸人添上五官,重新递给她。“这才像你。”
明晚微微皱眉,眼睛鼻子嘴巴,无一处像她。
他笑的骄傲,神态飞扬:“这是抽象派画风。”
她哭笑不得:“我看是野兽派画风。”这个混世魔王轻而易举毁了她一天的作品。
裴煜泽轻轻耸肩,一派悠闲自如神态,总算看她笑了。
“马上圣诞节了,我们出去过?”他轻描淡写地问,最近彼此身边,都发生了不少事。好久没享受两人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