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因为明晚来了,明成均没去工地,陪她吃饭散步,父女两个享受了一段久违的清闲时光。
饭吃到一半,明成均的手机来了个电话,响的时间很长,他没办法只能接来。
没说几句话,他骤然面色灰败,对明晚说:“小晚,你吃完了就回淮海市吧。”
明晚善于察言观色,一同起身。“爸,出了什么事?”
明成均神色急促,一句带过。“工地上有人受伤,我要去看看。”
明晚抓起一旁的羽绒服,急忙跟了上去。“我也去,说不定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明成均看了她一眼,事态紧急,也没再拒绝。多一个人,总是好事。
明晚开车送明成均到度假村,才发觉现场已经忙做一团。工地负责人灰头土脸地迎了上来:“明老板,张为民从脚手架上摔下来——”
明成均面色凝重,随着负责人的脚步,一道赶赴前方,边走边说。“救护车喊了吗?”
负责人连连点头:“还在路上,马上就到了。”
明晚很快就看到那个受伤的工人,新架起的脚手架大概有三楼的高度,工人躺在地上,满头是血,有气无力地哀嚎着。
周围的工人有人跟张为民交情不错,蹲着身子,在一旁询问他哪里痛。
“别碰他,他已经骨折了。”明晚扼住那个工人的手,阻止他在火上浇油的举动,低声说道。
“你们先散开,等救护医生和护士来就好。”她指挥着看热闹的大批工人,转身对负责人说:“等到了医院,马上通知他的家人。”
明成均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明晚,曾几何时,那个在记忆中乖巧甜美的小女孩,已经蜕变成理智果敢的成人了。甚至,可以跟他并肩作战,解决对策,同舟共济。
救护车在两分钟后到达度假村工地,明晚跟明成均一道坐上车,负责人先解散工人,随即赶往附属医院。
等待半小时,急诊室终于出来了一位医生。所幸工人摔在地面的沙袋上才落到地面,手脚皆有骨折,重度脑震荡,但还好没有伤及要害。
其他的,还需继续住院检查。
明晚始终陪着明成均,直到张为民的妻子和父亲从外地赶来,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病人家属没有想象中的胡搅蛮缠,确定张为民没有性命之忧,而且医生也强调病人才三十几岁,恢复个把月就能走动,他们只是静静守候在病人身边。
父女两个商量了一阵子,一并觉得虽然工人是一脚踩空而摔下脚手架,属于意外,但还是不能买来了水果补品,让医院安排了更大的病房。
“在工地上,这样那样的磕磕碰碰总是难免,你没受惊吧。”明成均拍了拍明晚的肩膀,一脸疲态,他现在遭遇突发事件,才发觉自己已经是个老人,体力精神全都跟不上去了。全屏女儿在旁边打点事务,出谋划策。
明晚扶着他,缓步走入酒店,浅浅一笑。“我终于明白小时候总想去工地,爸你为什么总是拒绝了。”
“工地上不太适合女孩子,像是刚才,满身是血,一团糟糕,头都大了……”明成均瘫坐在躺椅里,闭上眼睛,一脸欣慰,言语之内尽是骄傲和自豪。“爸记得你最怕打针抽血,真不一样了,胆子大了。”
“爸,我从不后悔到裴家。凡事都有利有弊,裴家不但救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而且让我看清社会的很多面,锻炼了我的胆识,至于其他的……没必要强求。”明晚给明成均脱了外套,静静地说。“反正这两天工作室也挺清闲,我在这儿陪你。”
明成均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忙活奔走了一整天了,晚饭也是在医院吃的,现在回了套房神经松懈下来,等明晚再跟他搭话的时候,发觉他早已歪着头睡在躺椅里了。
明晚不无动容,想到裴立业跟明成均年纪相仿,六十来岁的老人了,她凝视着自己的父亲,直到清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但只知道心里头的一些怨怼越来越淡。
她在明成均的鼾声中,一夜无眠。
天际浮现了鱼肚白,窗户外却还是雾蒙蒙的,近年来常常是雾霾天,总令人觉得心情压抑。
中午时分,她隐约听到动静,明成均洗漱过后,又悄悄出去了。
她幽然转醒,头疼欲裂,全身酸痛,迷糊之间有人打来电话,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接了起来。
“喂?”她恹恹地开了口。
“小晚,你在燕北市?”对方的声音并不陌生,是楚北默。
她一下子清醒了。“你怎么知道?”
“昨晚我好像在附属医院看到你了,本以为认错,果然是你。”他笑着说,语气之下似乎还有一丝庆幸。
“我来燕北看我爸,工地上出了点事。”明晚顿了顿,坐起身来。“你来出差?”
楚北默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问她。“你还记得宋江吗?”
明晚想了想,楚北默大她两届,他最要好的朋友就叫宋江,也是个学霸,戴着啤酒瓶底厚的眼镜,有些小脑筋,楚北默追她的时候,就少不了他出的一些馊主意。他们在背地里都喊他及时雨,是颇为有趣的一个人物。
楚北默的语速平缓,心平气和地说。“他读了心理学专业,在附属医院,前阵子才联系到,我跟他说明了情况,他愿意给我一些建议。”
明明不是一般的秘密,一般的伤痕,他却在她面前坦诚,可见他下了必定的决心。
明晚笑了笑,柔声说。“你的声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