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默送她回到明家的花园洋房前,他撑高这把伞,无言地向她的方向倾斜,不顾自己的肩膀被淋湿。
明晚不曾察觉,她在门口按动按钮,刘阿姨跑着出来开门。
“你回去吧。”她转身对他说。
“好。”楚北默点头。
明晚走入明家,换了衣服,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拉开窗帘,她无意间往楼下一望,却依旧看到黑夜中那把彩色的伞。
她对楚北默的这个举动并不陌生,以前他常常送她回家,从不第一个转身离开,有时候天气不好,刮风下雨,她一转身,就能看到他。
哪怕天黑了,他还是等在雨里面。
他会等到她楼上的房间亮起灯,才放下心来。
她轻轻拉上窗帘,坐在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接受电子邮件,查看同伴传来的邮件。
这两年,明晨只回来过两次,一次是过年,一次是明成钧六十五的寿辰。平日里,几乎没有任何电话。
正如明晚两年前就揣摩到的,姐妹关系,名存实亡。
“先生晚上打来电话,说明天就回来了。”刘阿姨端来暖身的热汤。
明晚点点头,两个月前度假村全线完工,明家的公司马上接到别的案子,明成钧只是休息了一个礼拜,再度去往外地。
尽管父女两个都很想早点还清这一笔心理上的债务,但在这两年里,他们都再也没有见到过裴立业。后来他们去往明仁医院,那个高级病房已经空了,护士说裴家已经给病人转院,但是转到国内还是国外,却不得而知。
赵敏芝派人来办理手续,代表裴氏收回对明家的前期投资金,但所幸公司尚能自由运转,口碑打出去了,现在也不至于面临破产危机。
处理了邮件,她才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邀请函,那是裴珍珠的画廊寄过来的。她在明天也就是平安夜办一个艺术品展览,邀请她前往。
除了跟裴珍珠偶尔联系,她跟裴家当真是两个世界。裴珍珠因为画廊的后现代设计和支持青年画家的积极行为,曾经登上艺术类杂志内页。因此,她并没有疏远明晚,还给工作室介绍过几笔订单。
女人的友谊,也是这么悄无声息地建立起来的。
明晚欣赏她的才华和清高,裴珍珠欣赏她的直接和能力。
说来也有趣,她在误打误撞之间,开始了自己独特风格的绘画,工作室清闲下来的时候,她常常拾起画笔。心境的细微变化,常常在笔下幻化为另一番味道。裴珍珠将这些画作收集起来,放在画廊展览。
平安夜,明晚给工作室全体同事放了假。她早早来到画廊,本以为在外过节的人更多,却没料到来看展览的人同样不少。
裴珍珠正陪着一对名媛,时不时地跟她们对话,脸上笑容很少,但还算温和。
“珍珠姐。”明晚笑着跟她点头示意。
“你们慢慢看,有中意的跟我的助手说,会专程送到府上。”裴珍珠跟那对名媛告别,往明晚的方向走。
明晚心中透彻,这间画廊不只是承载着艺术品而已,更不只是承载着裴珍珠作为艺术家的高尚理想——名门之后用高昂的艺术品来打通的人缘,也是一种经营交际的艺术。
“这是我在国内开的第一个展览会。”裴珍珠跟她并肩走着,她突然停下脚步,打量她一番,最后视线落在明晚的紫色高跟鞋上。她顿了顿,眼神划过一抹困惑,欲言又止。
对于这些名媛来说,正品和高仿,只需要一眼便能鉴定。她们的眼睛,或许才称得上是火眼金睛。当然,这种敏锐的经验,是用高昂的花费堆砌出来的。
明晚浅浅一笑,并不在意,也没多解释。“朋友送的礼物,我很喜欢,就穿来了。”
裴珍珠没想过她如此自然,也不再多言。
两人走入另外一个展览室,这里成列的不再是画作,而是各类的艺术品,包括陶瓷、琉璃、彩绘,甚至还有各种限量版的公仔……。
明晚被一个角落的玻璃柜所吸引,里面摆放的是很多变形金刚的公仔,小至大拇指大,大至一人高。
“这些东西都是煜泽的命根子,前几年我打破一个,他差点跟我翻脸。”裴珍珠的声音,幽幽地飘过来。
她心中微跳。
好久了,没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既然是命根子,怎么会拿出来展览?”明晚浅浅一笑,却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
“因为,他不要了。”裴珍珠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要望入她的眼底深处去。
分明只是再寻常的一句话,但明晚总觉得裴珍珠藏有深意。她偏过头去,继续凝望玻璃柜中的公仔,每一个都没有半分折损,跟全新的没两样,可见主人对它们的爱惜。人的爱好,往往可以维持很多年,怎么会说不要,就不要了?!
裴珍珠面无表情地说:“丢了可惜,更别提好多都是限量品,我就拿出来展出。”
明晚若有所思,突然有一道视线胶结在她的后背,她猛地转过身去,四下寻找,但每一张面孔都极为陌生。
裴珍珠伸手碰她,试探地问:“怎么了?看起来有心事。该不会是我提起煜泽,扫了你的兴致吧。”
“我总觉得有人在暗地里看我。”明晚实话实说,依旧不忘在人流中搜寻。
“你越来越敏感了。”裴珍珠寥寥一笑,此时有熟人跟她打招呼,她辞别了明晚。
明晚蹙眉,再度看了那些公仔一眼,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