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近玄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状似随意地一幅衣袖,树冠上的檀郎突然就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向着树下跌落。
好在他反应快,脚尖一勾树枝,转过身子平稳落在地上,怀里那水鸭子就没那么好运气的嘎嘎怪叫着飞走了。
雪近玄冷冷一哼:“好别致的白鹤瑞兽。”
城门外再次一静,这个时候所有人目光中却都出现了些疑惑。
长孙元轶和洛天音却连看都没看,就仿佛对被拆穿的把戏全不在意,比任何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雪近玄。
雪近玄脸色渐渐冷凝:“妖女,你的妖法逃不过本座法眼。你以为自己招来了时疫再自己治好就能掩盖你妖女的身份?本座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哦。”百姓中终于传来一阵低语,原来那时疫竟是人为?众人的目光由最初的疑惑渐渐就有些愤怒。
“妖女,你此番乔装前来,究竟所为何故?”雪近玄拍一拍软榻扶手,轿夫极有默契地上前几步,挡住身后拓跋宏:“莫不是你的父亲谋逆不成,所以跑到我柔然蒙蔽圣听,意图染指我柔然万里河山吗?”
他这话一说,不光是百姓,出城迎接的百官脸色也是齐齐一变:“柔然有本座在此,还容不得你放肆。”
他目光一眨不眨盯着对面洛天音和长孙元轶,他们的目光中除了越来越浓厚的兴味之外,实在没有他预期中的惊慌。他渐渐就有些不淡定了。
“本座天台祭祀得到神谕,妖女不除,天下大乱。儿郎们,听我号令,杀。”
“慢。”突然,一声清冷的低喝慢悠悠响起,却是长孙元轶没长骨头一般一屁股坐在纳威搬来的躺椅上。
“国师大人?请问,您是柔然的可汗吗?”
“额?”雪近玄一愣,这个时候按照惯例对面的人不是该惊慌失措的武力相向吗?
只要他们一动手,他就有把握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御前动武不管你有理没理谋逆是跑不了的。
怎么都没想到这时候,那人竟能问出这样一句话。现在年轻人这般没有血性的?
“怎么,”长孙元轶淡淡一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国师竟然不知道么?”
“你是在拖延时间?”他眉峰一挑,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有必要吗?”洛天音轻柔一笑:“你人多还是我人多?我拖延什么时间?有心情拖延时间我回来干什么?”
“外公?”长孙元轶鼻子一抽:“是我来晚了吗?没想到,堂堂国师竟然将您架空了哇?”
他吸吸鼻子,一头扎在洛天音怀里:“外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实在没脸见您。”
蹭一蹭,再蹭一蹭,蹭的洛天音脸色无比黑,你丫,这豆腐吃的太天怒人怨了。
她身子一僵,伸手就打算朝那完美的脑袋上拍去,冷不丁妖孽却一把将她紧紧抱住,搂在怀里动弹不得。
“阿奴,”他声音凄惨的叫人不忍听闻:“我好难过,那是我外公。我没有护好他,我好难过。”
头颅却蹭的越发紧密。
“尼玛雪近玄,吱个声会死啊。”暴走中的洛天音只能扯着嗓子将一腔怒火尽数洒在雪近玄身上。
长孙元轶的声音越发悲切,那天人嫉妒的完美容颜,那西子捧心的痛苦纠缠,瞬间叫城门内外无数大姑娘小媳妇凄然泪下。
好可怜,好有爱,好孝顺,那样孝顺怎么可能会是个大坏蛋。
无数小伙子老爷们纷纷动容,那伤心欲绝的瑟瑟发抖的美人郡主,好可怜,好有爱,好孝顺,那样孝顺怎么可能会是个大坏蛋。
拓跋宏终于低咳一声,于石化的众人中率先清醒过来:“那个,孙儿不必难过,本汗很好。”
“哦。”洛天音微微一笑:“夫君,你还没给外公请安呢。”
长孙元轶嘟嘟嘴,万分艰难地从她怀里抬起头来,冲着拓跋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瞬间颠倒众生:“外公,见到您真好,您可是要杀我?”
“没有。”拓跋宏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国师,”洛天音轻声说道:“可汗从没有下令要杀了我们,您刚才那是在做什么?很威风的。如今,您都还挡在可汗身前呢。”
雪近玄脸色一黑,却也不得不退后几步,却是在拓跋宏耳边低语。拓跋宏眉头微颦,良久点点头。
洛天音和长孙元轶眸光极快的一碰,这是又要出招了吗?
谁也没想到,汉庭城门突然就咣当一声的关上了,拓跋宏挥一挥手,城墙垛口上密密匝匝的人头瞬间消失不见。
只余下碧草间骏马上的年迈可汗,还有雪白伞盖下的雪近玄以及倒霉的满朝文武。
好像不止呢,洛天音眼角一扫,雪近玄身边还跟着不少穿着一样青色衣衫的教众,有抬轿子的,有打扇的,有捧着宝瓶的……不一而足,仿佛各个都有事做,但好像各个实际上都没有事情做。
“国师,现在可以说了。”拓跋宏朝马车边那两只投去郑重一瞥,洛天音直觉中觉得拓跋宏目光中似含着淡淡忧虑和愧疚。
“极好,”雪近玄轻拍着扶手:“关城门不过是为了二位面子上好看。”
他淡淡一笑:“本座推演天命之时早已算到你二人破军星入命,带煞气威胁紫薇帝王星,当除之。碰巧今日大周新帝派使节出关,再次证明二位乃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洛天音冷冷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