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降临的重任让付东楼有些接受不了,他对治理军队一窍不通,柏钧和怎么会让他在后方坐镇羽林军?
前两天刚从成都传来消息,柏钧昊下旨恩赐付泽凯定国公爵位加三代世袭,授大司徒衔,同时诏谕朝野今后不再设宰相一职。这样一来,付泽凯表面是风光了,可手里的实权却被柏钧昊收的一干二净。柏钧和这个时候将羽林军大权交给自己这个还没正式册封的瑞王卿,明摆着是和皇帝打擂台。
虽然柏钧和要篡位在两人之间不是什么需要避忌的话题,也时不时就拿出来私下念叨两句,可付东楼到底是没搞过政变兵变的。闲聊起来不觉得,此刻重任在肩才真切地体会到这个话题的沉重。
“卓成,统领大军安定后方是何等重大的事情,一个差池就可能对战局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我一个文人从来没上过战场,你怎么会想到让我挑大梁?”
“不是说了吗江涵和翟夕都会留下来帮你,你别担心。”柏钧和站起身领着付东楼走到帐,自己除了外衣鞋袜靠到榻上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方对付东楼招了招手,“过来陪我靠靠。”
依言除了鞋袜上榻,付东楼被柏钧和揽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情人结实的臂膀不误担忧地说道:“你就要带兵上前线,何必在这个时候刺激皇上,他要是对你下绊子可怎么好?皇上刚夺了我宰相爹的实权,你就让我统军,你是真不怕把皇上气死。”
“皇兄为什么要夺了你爹的权柄?还不是因为他觉得付大人与王府走得太近怕自己被架空。他拿你要做瑞王卿做借口,让付大人以外戚的身份避嫌,我当然不能让付大人吃亏,总要真把权柄给了你才算让付大人的‘外戚’之名副实了。”
柏钧昊这一手让付东楼觉得好气又好笑。自来“外戚”说的都是皇上的母族妻族,哪有说王府的亲家是外戚的,柏钧昊这是紧着给弟弟拔高身份啊,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等你正式受封瑞王卿成为羽林上将军,军务一样是要你过手的。纵使不喜欢,也不能一无所知,现在有翟夕江涵在,你提前学学也是好的。战时的经验是不打仗的时候学不到的,汉中固若金汤你并不需要太担心,熟悉下羽林军的日常调度人事安排就好了。”
吻了吻付东楼的额角,柏钧和对媳妇的能力很有信心。凭付东楼的聪慧,认真学起来应当很快能上手。
付东楼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我认为我们不该在这个时候和皇上对着干,木炎现在肯定躲在皇上背后出馊主意拿皇上当枪用呢,皇上也许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木炎就不好说了。我们在前线这么张扬,王太卿殿下在成都的日子会不会不好过?”
这时候付东楼能替自己的父卿着想柏钧和自然觉得贴心受用,另一条手臂搭过来抱了抱付东楼的腰浅浅一笑:“且不说父王回来了,哪怕是我们都认为父王不在了的那段日子里,又有谁能给父卿难过。”
说着柏钧和又是一叹:“你素来不在权谋之争上动心思都能看出是木炎利用了皇兄,可皇兄自己却一无所知,真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柏钧和这榻上的席子是玉片编的,躺上去凉飕飕的,即便是夏日里两人挨在一起也不觉得多热。为了躺得舒服点,付东楼坐起来把外袍脱了朝衣架上随手一扔才躺回来,接着刚才的话说:“我上学的时候主修的是文学和机械制造,但我更偏爱的是史学考古。我祖父是国学大家,他收藏的各种官修史书稗官野史我从识字就开始看,一看二十多年也算长了见识了……你那个皇帝哥哥真不是个聪明人。”
“原来你比我还要年长几岁。”柏钧和眉毛一挑,惊讶之外仿佛有几分不悦。
“我来到这个时空之前可是二十二岁了呢。”明白柏钧和是大男子心态受了打击,付东楼心里偷笑嘴上却没去挤兑他,反而宽慰道:“男人成熟与否看年龄没用,像你这样从小生活在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环境里,一岁顶十岁,我算算啊,呦,你今年两百多岁了吧。”
“就你会说话。”稍稍用力勒了付东楼的腰一下,柏钧和挑唇一笑,“我又没生你的气,我只是在想我与你之间错过了多久。二十二岁,真难为你到了这里能如此快地适应过来。”
“我以前做梦都想穿越回古代,这种感觉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真来了这里虽有不适应,可更多的还是思念一千两百年后的亲人,可能终我一生都无法与他们再相见了。”
付东楼低落的声音像是一只手握着柏钧和的心脏狠狠攥了一下。低下头贴着付东楼的额头磨蹭了两下,柏钧和轻声安慰着:“曦瑜,你还有我呢,还有父王和父卿,王府会是你的新家。”
“是啊,人总要向前看,沉溺于过去裹足不前怎么行。”其实这个心结付东楼早就想开了,要是这都想不开,在古代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卓成,也正因为我拿你们当做家人才希望你慎重考虑让我统军的事儿。我的能力能否胜任且不说,我们实在没必要冒险刺激木炎。”
柏钧和摇摇头:“恰恰相反,我们现在和皇兄越是对立木炎便越是不好应对。”
“有了传国玉玺的事儿,木炎肯定已经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父王之所以现在没把木炎的身份揭露出来也只是因为没有能向朝臣百姓证明木炎就是李倓的铁证罢了,可台面下的争斗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