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河蜿蜒曲折,两边的河岸上杂草丛生,到处都是垃圾。小男孩被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杰克狠狠一推,顿时站立不稳,顺着高高的土坡向下滚去。几个孩子全都惊呆了,僵硬着站在河岸上面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朝黑黝黝的河水越来越近。
仿佛声音都全部消失。那片莫测的黑色河流就好像一只张大了嘴的怪兽,静静地等待着送上门的食物……
谁来救救那可怜的孩子!马普尔夫人似乎想喊,可是这附近除了几个孩子和她,一个成年男人的身影都看不见。
然而令人更加吃惊的事情发生了,男孩急速滚落的趋势竟突然停了下来!远远看去,就好像那个瘦小的身影骤然悬挂在了陡峭的土坡上面。马普尔夫人喘着气,快步走近。原来那个小男孩紧紧地抓住了土坡上面生长的某种蔓生植物,这才中止了继续滚落。短短的几秒钟,那孩子的脸色变得比之前更白了,白皙的胳膊从袖子中露了出来,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见那上面的道道青紫斑痕。
马普尔夫人眼眶酸涩,她痛心地看着那几个欺负人的孩子:“还不快去把他拉上来?!小先生们,难道你们想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背上杀人的罪恶吗?”
老太太的警告让孩子们猛地醒悟过来,顿时觉得后怕不已,只有杰克紧紧抿着唇,握紧了双拳站在原地。
马普尔夫人多看了这个孩子两眼,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被几个大孩子联手救上来的小男孩身上。
几个闯了祸的孩子见小男孩没事了,在杰克的带领下瞬间一窝蜂地跑掉。
河岸上面只剩下马普尔夫人和那个小男孩,面对面地站着。带着臭味的秋风吹过,卷起地上零碎的垃圾,发出瑟瑟的声音。
尽管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那个男孩还是没有哭,黑色油腻的发丝一缕一缕地垂下来,将他的表情遮住,只能看见他的下唇已经被咬得渗出了血丝。他身上原本就很旧的衣服,又增加了不少的破洞和划痕,沾满了泥土,不合脚的鞋子有一只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掉到了河水里面。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露出的胳膊和小腿上,那一道又一道的青紫和红肿……
“孩子……”马普尔夫人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掉了下来,她慢慢地蹲在小男孩的面前,握住那瘦骨嶙峋的小手。当她看到那孩子脸上的警惕时,很快把原本想说的话收了回去,这个孩子比一般的孩子要更加敏感倔强,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廉价的怜悯。
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太太有着她自己的智慧:“我想你不会逞强?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去找医生请他帮你做个检查,一个是到我那里我帮你抹点药。当然,或许你还不认识我。我姓马普尔,来这里参加一位友人的葬礼,也许你听说过她的名字,本瑟姆小姐。我现在就暂时住在她家里。怎么样?孩子,你的选择是?”
本瑟姆小姐是位孤老,前不久得肺炎死了,这一片的人很多都去参加了葬礼,小男孩应该不会不知道。而本瑟姆小姐的家就在这附近,也不用担心她这样一个老太太会有什么不良企图。她相信这个小男孩会做出合适的选择。
果然,小家伙垂着头想了想,然后低声回答:“谢谢你,马普尔夫人。”
马普尔夫人心疼地在他的头发上抚摸了几下:“走吧。或许我还能帮你把衣服修补一下,不要小看我,我的眼睛还没有像我的膝盖一样不时罢工。”
小男孩默默地跟在她身边走了一会,突然开口:“西弗勒斯·斯内普,我家就住在19号。”
马普尔夫人微怔,旋即明白过来。本瑟姆小姐的家就在蜘蛛尾巷15号,距离19号只隔了两栋房子再转过一个弯,距离近到大声喊就能互相听到的程度,他肯定是认识本瑟姆小姐的。他这是想告诉自己他并不是随便跟着人走的傻孩子?
这个孩子虽然年纪小,却出人意料的聪明懂事。
“本瑟姆小姐把房子留给了她在非洲的侄儿,请我暂时住在这里帮她照看,直到那个年轻人回国。”马普尔夫人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将旧砖房的大门打开,“进来吧,孩子。”
这幢房子结构和斯内普宅很相似,小小玄关的门进去就是和餐厅共用的客厅,很小,放上几个必备的家具就占据得满满当当的。可是这里却处处透着整洁严谨的气息,就好像刚刚去世的本瑟姆小姐本人。而马普尔夫人给人的感觉要慈祥温和许多,罩着罂粟花布套的沙发上放着的针织篮和几个毛线球大概就代表着马普尔夫人在这个房子里暂住的符号。
西弗勒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黑眸中的神色愈加黯淡。
他的家,甚至连一点温馨的感觉都再也找不到。从去年初搬到这里来开始,托比亚就整天在酗酒、抱怨,家里的东西不是在他打人的时候被砸坏了,就是被他拿出去换酒喝了。到今天早上为止,他记忆中最后一样代表着过去那个温馨小家的东西,也被彻底毁去。
“过来,孩子。”马普尔夫人将西弗勒斯带到沙发边坐下,在她手边的小矮桌上,放着一盆热水和一瓶碘酒。
房间里燃着壁炉,外面的寒气被渐渐驱散,西弗勒斯身上新新旧旧的伤痕都被马普尔夫人细心地擦干净,抹上了碘酒。然后又换了一盆干净的热水,马普尔夫人仔细地擦着灰头土面的小男孩的脸和头发。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这个男孩长得其实很不错,虽然因为营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