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雪花簌簌飘落,顾余生的心如同雪落的大地一片空明无瑕,可正是这种前所未有的心境,让顾余生能够看见眼睛之外能够感知到的东西——他惊奇的发现,韦家这一片祖地,竟然如同一只静横平躺的葫芦,而这一只葫芦的形状,更是让他暗自心惊,他下意识的去触摸腰间的灵葫芦,一时之间,平静的心泛起涟漪。
“仙葫州。”
顾余生喃喃自语,世间之事,难有巧合,一州之地的命名,必然有其最初的根由。
顾余生心起波澜,想要强行压下心中的猜想,并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推理,偏在此时,韦家祖地一阵火焰冲霄,天空竟也化出一个巨大葫芦的虚影,而那一只葫芦,正是天火道人拥有的奇特葫芦,他本在炼化纯阳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纯阳剑散发出强大的剑气激荡开来,不仅直接冲破了葫芦的禁锢,还将韦家祖地上方的结界也烧出一个窟窿。
铮!
一剑飞空。
纯阳剑以睥睨天地之势,欲穿空而去。
“哼!休想!”
天火道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此时道袍头发披散,浑身沾染暴戾火气,于霜雪世界如同一位疯道士,他凌空而起,以手抓住纯阳剑的剑身,掌心的鲜血被纯阳剑划破,鲜血沁流,原本对于天地灵剑来说,似这样的御剑驯剑,其剑必然屈服,偏偏天火道人以血饲纯阳剑后,纯阳剑更是铮铮然发出天地堂皇的纯阳之气,生生将天火道人逼退数丈,锐利的剑气激荡,让天火道人无法再靠近半分。
“好,很好!”
天火道人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贫道乃是道宗门人,真正传承道宗理念的人,既然你不屈于我,那贫道必然会将你毁掉!”
天火道人眼中散发出深邃之芒,向来阴险的他,竟也好像是被纯阳剑触动了心魔,整个人气息激荡,情绪波动,身上真元灵力逆转,道袍鼓荡,长发披散,如同入魔了一样。
“天火道友,你怎么了?”
魂九被惊动,连忙遁空而起,一脸疑惑地看向那一把铮然天地间的道剑和发疯一样的天火道人。
在结界之外的顾余生看见这一幕,神色恍然,他已然明白怎么回事:小玄界道宗虽已没落,可昔日道宗的诸多道剑尚有传承,比如蓬莱圣地的紫升真人就拥有一把阴阳剑,浩气盟的方天正也拥有一把道剑,甚至连白玉京也收集有道宗的道剑。
这些道家之剑虽未必算得上天地神剑,然而它们自诞生之初,便与道宗的理念一体,有了自主意识,天火道人虽是道宗门徒,可他弑师灭观,其身早已沾染道宗门徒的鲜血,他以血驯剑,如同让那些死去的道宗门徒帮他驯剑,其结果可想而知。
天火道人人品低劣,却是个心思机敏险恶之人,他此番发怒,同样明白这其中蕴藏的道理,于是得不到的,他便要亲手毁掉。
“嘿嘿,与你无关!”
天火道人身上戾气大增,目光森冷,他掐了个古怪的诀,那一只巨大葫芦壁上散发出神秘而古老的符文,天地寂灭焚烧的气息,让魂九不由地骇然,连连后退,因为他感知到天火道人葫芦内蕴藏着可怕的火能量。
纯阳剑亦仿佛感知到葫芦内足可以炼化它的能量,一声哀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剑光,试图摆脱禁锢。
看见这一幕的顾余生,无法再袖手旁观。
他是背剑人,有守护黑夜之责,同样,天下之剑,他亦有感情。
纯阳剑自毁前的哀鸣,让他心间震颤。
“住手!”
顾余生身影一晃,已出现在天火道人面前,一只手向前探出,一把握住震颤的纯阳剑,炫目的剑光,同样让顾余生五指沁血,鲜血顺着纯阳剑流淌,猝然将陨的剑光骤然停止流动,哀鸣之声化作清霄,即便是魂九这样的非剑道之人,也一瞬看出此剑被顾余生驯服,臣服于顾余生,愿意供他驱使。
“什么?!”
天火道人先是一愣,待他明白其中深意后,身上的戾气再也压制不住,顾余生的举动,如同当着魂九的面扇他耳光,更是侧面证实他入道宗而叛道宗之实。
“好,好!”天火道人仰天大笑,“顾余生,你屡屡与我做对,如今连一把剑你也要护着,难不成贫道真会怕你吗?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手段。”
天火道人手指掐诀间,其巨大的葫芦如同火焰燃烧,骤然间急剧膨胀,化作数丈之高,上面闪耀着神秘之符,天地间所有的灵力,皆被葫芦所吞噬。葫芦里面蕴藏的恐怖焚焰,竟比白天毁灭的剑池还要可怕!
“嘶!”
魂九本欲劝说,感知到赤色葫芦里不断溢出的火焰流沙,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后退!
面对盛怒的天火道人,顾余生神色平静,手指翻转剑,天火道人无法驯服的纯阳剑在他掌心撑开一道纯阳结界,抵御着漫天流焰。
顾余生的眼瞳里,赤色的葫芦犹自不断变大,天地之灵蜂拥汇聚间,更是让顾余生脑海再一次浮现出仙葫州为名的这一片土地上映衬的神秘葫芦,同一时间,他腰间的葫芦也暗自泛起灵光,似不受他的掌控。
某个瞬间,原本淡然的顾余生心中一阵悸动,下意识的急退,并在悄无声息间以左手按住灵葫芦,以儒道佛甚至荒符等等数种手段抑制和封印。
顾余生后退间,天火道人的赤色葫芦喷薄的流焰已然将整个天空照得火红一片,韦家的祖地结界早已被焚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