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年不知为何竟藏了反心,被知情人告发,随后在其府里搜出谋逆书信数十封,她父皇大怒,下旨查抄楚国公府,全府上下两百余口人尽诛,但凡与其来往密切者也无一幸免,不是被罢官便是被流放,这是轰动一时的大案,她那时还小,宫中又忌讳提及此事,也是后来代理政事之后才得知。
尽管如此,楚国公之美名依然为人乐道,便是如此禁忌的宫中,也有人暗藏了楚国公年轻时的画像,被她无意之中看到,也不禁得叹上一声人中龙凤,由此印象深刻。
“都道楚国公是因意图谋反而被诛满门,可又有谁知道,这几百口性命的死,不过是因为皇帝的一份私心?”皇后冷笑,“本宫今日既然把话说开了,就不怕当年之事被世人知晓。在本宫成为皇后之前,便与楚国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这里的几位老大人应该还记得,楚国公曾亲自登门向家父提过亲,家父本已应允,未想皇帝一道圣旨便将本宫与楚国公生生拆开,本宫若是不从,一家老小性命不保。”
“皇命,谁敢违抗皇命?”她眼中闪烁出一线晶莹,“本宫虽恨这道皇命,却不得不顾及父母兄妹,无奈入宫,但宫墙虽高,可阻得了两人相爱?不久之后,本宫就有了楚国公的孩子,皇帝很是高兴,然而出生之后却被他看出这孩子长得与他并不相像,反而更象楚国公。他疑心病本就重,又知道我们两人之前的感情,很快就查出这孩子并非是他的,当下发怒,给楚国公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斩杀两百多条人命,并累及十数家无辜官员。”
“纵使楚国公与我有私,他又何错之有?若非皇帝强行拆散,我们何至于如此不堪?他的家人与同僚又何其无辜?”她看着底下众人,蔑然道:“这就是你们的皇帝……公主,太子,这就是你们的好父皇。”
于文筠脸色发白,轻咬着下唇,对于当年楚国公与一名女子深爱之事,她也不是没有耳闻,但万想不到事实竟是如此。
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但,又不得不信几分。
只因为,身前这个女子,与那画像中人太过相像,除了神韵。
之前为何没发现,为何没发现?
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只觉得小指上那道伤口隐隐作疼得厉害,眼角却瞥见自己的弟弟朝前更进了一步,那姿态,不是防备,更象守护。
她几乎是立即便意识到自己错了,这一步,退错了。
并非有意,甚至退之前并没想那么多,就这么,做出了令自己后悔不迭的举动。
她想再走回去,悄然无声地把一步之错给补上,然而于琰的眸光淡淡横扫过来,生生地把她定在原处,进不得,补不了。
由此,一道无形的缝隙在两人之间裂开,嚓地一下,象一件上好的瓷器,看似完好无缺,细看之下,瓶口内一道细小裂缝蔓延,原本无价的珍品便因这个几不可见的瑕疵而大打折扣,不再珍贵如初。
身后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楚清欢即使不回头,也体会得清清楚楚,她也没有回头,只当自己不知,眼底漠然。
原本,她也只是为了于琰而来,而于文筠,是他的姐姐。
她告诉自己,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