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咬着手指左右望望,觉得某个方向的寒气比较重,有个人的脸色也比平时要严肃,觉得还是回房睡觉比较妥当,当下脚底抹油,哧溜不见。
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两个人,严子桓对楚清欢笑了笑,也不打话,朝里面那座大殿走去。
楚清欢默然跟在他后面。
殿内亮着灯,不是很亮,晕晕暖暖地一盏,迈入殿门之时,一股暖意便迅速渗入衣服,笼了全身,寒意尽去。
严子桓在她身后关了门,她淡淡打量着这座并不是很大的大殿,没有浓重绚丽的色彩,没有熏人欲醉的香气,没有奢侈浪费的物品,视线所及之处,色泽雅致,整洁有序,摆设精致却不张扬,角落里,一个青铜小炉燃着不知名的香料,那香气却清淡若茶,淡至不可闻,却又在不经意间萦于鼻尖。
处处显示着这里的主人非常懂得生活。
随手在门扇上抹了一把,指尖干净,不染丁点尘埃——不管是哪副面孔,这洁癖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严子桓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由苦笑,他曾努力想改,可这毛病跟了他二十多年,几乎从他出生之后就养成,哪里还能改得了。
靠窗的矮榻上放置着精美的煮茶器皿,他走过去,拿起火折点着泥坯小炉,正要将茶壶放上,便听到身后清清淡淡声音响起,“先处理伤口。”
然后楚清欢走近,看着他,“把衣服脱了。”
他一顿,那衣料破裂之声如此轻微,这一路以来她也没有提及,原以为定是没有发现他受了伤,刚才让她伏靠在身上时,也是选的没有受伤那一边,之所以如此,只是不想让她心生歉疚,只待寻了机会去换身衣服,她就不会知道了。
可他却忘了,她的感觉是如何敏锐,怎会连自己下手轻重,是否伤到对方都不知晓?
若无其事地将茶壶一放,他转头轻笑,“楚楚可是心疼了?”
楚清欢面无表情。
“只是小伤,无碍。”他不在意地扯了下肩头衣服的口子,“你看,都没流血。你先坐会儿,我进去换件衣服。”
说着就要往内殿走,楚清欢突然抬手,往他肩上一拍。
“嘶——”长长一个倒吸气,他疼得额冒冷汗,忙不迭地倒退,一屁股坐在矮榻上,一手捂着那伤口,再拿开时,掌心里都是血。
“楚楚——”他眼泛水光,弦然欲泣。
“不是说没流血么,现在流了。”楚清欢依旧没什么表情,止前抓着那肩头的衣服,顺着那道口子往下一撕。
“哧拉!”暴力下,半边袖子都被撕了下来。
他眼角直抽,“能不能不这么粗鲁?”
“不能。”她干脆地回答,将残破袖子扔了出去,“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严子桓很想说‘你帮我’,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十分识时务地道:“你先歇着,我自己来。”
抖抖索索地脱去了深青色外衣,白色的中衣上血迹长长一条,却没有往旁边泅开太多,楚清欢盯着那中衣,抬手一摸,竟是夹了层不算薄的棉。
虽然天气变冷,可这样的夹棉长衣还嫌早了些,换作是她,又是在这样暖和的屋子里,恐怕早已热得出汗,他却未见丝毫汗意。
难不成他的体质比她的还要偏寒?
严子桓眸光一敛,似乎并没有看到她刚才的举动,解了夹棉中衣,剩下最里面的里衣之后便不再动了,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太冷,这件就不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