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婢女一张圆润粉嫩的脸蛋,小鹿似得眼睛水汪汪,十分可爱,听到子初这样一问,眼睛越发圆滚滚地睁大,惊讶道:“医女怎么知道?”
子初眼角晲了一眼身后侧,莞尔一笑,说:“房间里药味这么重,闻一闻便知。”
穆炳良心中的疑虑稍稍打消了一些,和穆非霖在后面互相一个照面,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对子初的医术稍微信任了一分。
“医女,我夫人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穆炳良双手不安地置于腿上,衣袍紧紧皱着,脖子向前探了探,就怕子初告诉他不好的消息。
子初回头望了他一眼,道:“能否掀开帐子。”
文不对题的回答让穆炳良一愣,随后尴尬地干咳几声,吩咐婢女照办了。
帐子撩起后,床上女人的样貌就展现无遗,就这副病怏怏之姿,都显得风韵犹存,妇人乌黑浓密的头发散在枕边,脸色惨白中两腮带点红晕,细长弯曲的柳叶眉,眉心有浅浅的沟壑,小巧好看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仿佛连做梦都十分痛苦。
子初左手捧住妇人的下巴,右手掰开她紧咬的贝齿,快速看了一眼,然后将妇人躺好。
“夫人的病有三日了吧?”子初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随口问道。
丫头忙道:“正是第三日了!”
“每日泻几次?”
婢女两眼滴溜溜地快速扫过穆炳良父子,红着脸,结巴道:“今早开始到现在,已有十数次,宫廷医官当时说是里热严重,可是……”越说,她眼中的疑惑越深。
“继续说,无妨。”子初静静听着道。
婢女脸皱成一团:“奴婢觉得李医官也不太确定夫人的病,她在给夫人开药时还斟酌了一盏茶的时间呢。”
“不许胡说。”穆炳良严肃地制止,小丫头立刻噤声。
子初好看的唇瓣微微上翘,不置可否,她觉得这个婢女虽然不懂医,可是眼力还不错。
“拿纸笔来吧。”子初说道,便从凳子上站起。
穆炳良跟着站了起来,快速踱步到子初跟前,忙问:“医女,我夫人……还有的救吗?”
子初不习惯地捻起毛笔,她前世学过几年毛笔书法,只是太久没用毛笔写字,拿着有些生疏。适应一会儿后,一边蘸上墨水,一边流畅地写下方子,再道:“夫人是痢疾,吃了药就能痊愈。”
“痢疾?!”穆炳良和穆非霖异口同声,不假思索道。
穆非霖眼睛瞪得老大,脱口道:“怎么会是痢疾?医官分明说是里热严重所致啊!”
子初掀起眼皮子觑了他一眼,淡淡道:“夫人一日泻数次,舌红苔白而薄,腹痛下坠,突发恶寒头痛恶心,均是因浴后当风,邪气入侵,与里热严重症很相似罢了。”
穆炳良怔忡,痢疾……痢疾……居然是痢疾……,这种急症,但凡得了十之八九都活不了啊……
穆非霖脸色一变,却注意到子初刚才说过的话,立刻一把抓起子初的左手,双掌紧紧握住,追问道:“医女!你方才说喝了药就能好?是真是假?此病非同小可,真的……可治?”说道后来,十分小心翼翼。
子初双眼死死盯着自己被那大掌包裹住的手,再不动声色地抽出,撇撇嘴道:“骗你们有什么好处。”
穆非霖心仍然悬挂半空,忽然想到刚才的举动,惊得一张脸“轰”地烧起来,一个跳跃就纵身弹到了两米之外,紧张地立刻把双手放在自己的身后搓着。
小丫头被自家少爷的举止吓得嘴巴都长成圆形!
子初心中暗笑,只当他是一个保守老实的男孩,生理年龄虽然同她今生相仿,可她的灵魂已经二十一岁了,也仅当他是小弟弟。
穆炳良前一刻还失魂落魄,后面听子初的保证,脸色也慢慢好了一些,走到床边坐下,握紧自家夫人的手,用眼神描摹对方脸庞上的五官,其中柔情缠绵。
子初放下手中的毛笔,把药方给那婢女,说:“尽快熬了药喂你家夫人喝下。”
婢女恍然回魂,捧着那张方子,小碎步跑着出去了。
“大人,病也看完了,我可以回家了吧?”子初起身,望着那个深情的男人,风轻云净道。
穆炳良替妇人掖上被子,令子初出了卧室,在门外停下脚步,盯着子初,半天欲言又止。
子初又岂不会明白,叹了叹:“既然如此,我暂且留下便是,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穆炳良内疚道:“医女尽管说,无论什么,本官力所能及都能答应。”夫人的病还没好,他总归是不放心。
子初微微一笑,眼里清宁:“只要大人付我相应的诊费即可。”
穆炳良一愣,不由哈哈大笑一声,转眼一口应下。再安排了一间客房,差府里的婢女带她去休息了。
夫人得了痢疾的事情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尚书令大人禁止大家宣扬,因此,府里的丫鬟小厮们就偷偷讨论起来。
“听说了吧,原来我们夫人得的不是里热症,而是痢疾!”一个身量瘦小的丫鬟单手持着一把扫帚,另一只手挡在嘴边,悄悄说。
“宫里医官已经确诊了是里热症,不可能会错,你听谁说的?”另一道声音插上来。
“听说大少爷请了一个乡间女神医,是她确诊的。”
“医官都没诊治好,乡里来的医女又怎么会有这个本事,况且还是个女人,你真是傻了吧!”那道声音嗤之以鼻。
瘦小丫头不服气得跺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