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婆婆赶紧放下碗筷,忧心忡忡地问道:“孩子,刘家媳妇怎么样了?”
余阿和脸色惨白道:“婶子家没有药,我出门忘带,来回一趟估摸等不及,就把人带来了。”
“那还得不得治?”婆婆比他还要心急,老迈的步子刚踏出一脚,门口就涌入了刘婶子等人。
子初放眼看去,陪着着宽脸大嘴的刘婶子进来的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他生了一张马脸,长长的,看起来憨态可掬。一身黑色的麻布衣衫被塞到了裤腰内,随意趿着一双鞋,怕是出门太急都来不及穿好。
他们两人合力抬着被裹在被子里的兰芳,喘着粗气进来就将她安置在地上,刘婶子催促道:“快!阿和去找药吧,我们在这里等着!”
余阿和应了一声,跑进了里屋,一阵翻箱倒柜,再出来时捧了一堆草药,七手八脚寻找合适药材的样子,心里只怕已经方寸大乱了。
不消一会儿,刘婶子突然惊叫:“老头子!老头子!不好了,儿媳妇没气儿了!这叫我怎么去跟西河交代啊!”她一时大骇,哭天抢地起来,眼泪登时哗哗而下。
余阿和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手伸向兰芳的鼻尖,一颤,颓然跪地,两眼呆滞。
子初距离女子不远,鼻尖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经久不息,她皱了皱眉,发现兰芳的裤裆下鲜红一片,而且隐隐还有淋漓不断的趋势,女子面白如纸,气息似绝,子初心中暗忖,这会儿阿和是保不住她了。
她蹲到兰芳身边,抬起她的手腕就给她把脉,触手时六脉俱无,下三部太溪脉似有似断,不容乐观,放在现代也是要准备料理后事了,仅是一个呼吸她便心如明镜:“崩漏失血过多至今不止,再用药也于事无补,但还尚有一口气在。”
余阿和刘婶子刘叔三人震惊地盯着子初,苏婆婆脸色难看,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
子初叹息,目中划过一丝怜悯,当机立断:“阿和去取一把剪刀,点燃的油灯一盏,再端盆冷水来,刘叔刘婶帮忙把她抬到我屋里。”见三人还一愣一愣地,补充道:“再不治就真的迟了。”
余阿和听闻人还没死,一下子弹了起来,也暂时不问缘由,照着子初的话去操办,死马当活马医了。刘叔刘婶子听言外之意似还有救,哪里再问许多,赶忙帮着子初把人搬进去。
苏婆婆额头上汗意涔涔,余阿和取完事物给子初后,见婆婆这般,心疼地将她扶到屋内,语气轻缓道:“婆婆累了,好生坐着休息便是,兰芳嫂子就交给我们了。”
苏婆婆嘴唇嚅动,白着脸轻声道:“不妨事,快去救人。”
阿和来到子初房里时,子初正用冷水打湿毛巾给兰芳擦头皮,弄得整个头发都湿漉漉的,不由诧异。眼前之人身形窈窕,葱段似白净的手忙碌着,侧脸如画,灯光之下美到极致!他一阵恍惚,这分明就是下凡济世救人的仙女。
“血好像止住一些了!”刘婶子喜出望外,双手紧紧拽住刘叔的手,二老皆看到了一丝希望。
恰逢此时,子初将手中的一截头发放在灯上点燃,焦味弥漫,头也不抬再吩咐余阿和:“准备干姜和炙甘草各十二钱,红参四钱,附子四十钱,急煎破格救心汤。另外再准备十钱姜炭,还有艾绒。”
阿和为难,其余都好办,除了红参和艾绒,等不到采摘,只能去村口李氏医馆买了,只不过价格颇为昂贵,刘叔想也不想便自告奋勇匆匆而去。
却说刘叔风急火燎地赶到李氏医馆,正月初一医馆难得还开着门,心道菩萨保佑,提脚进去,见柜台后一个浓眉阔鼻的青衣圆脸小伙子支手打着盹,立刻“啪啪啪”拍桌道:“高小哥醒醒,行个方便给我开四钱红参和一些艾绒吧!”
高盛吓了一跳,见来人是个穷人,怒气冲冲拍案而起:“死人啦,拍什么桌子!”
刘书低声下气地哀求,高盛才脸色稍微好看些,不屑道:“要买红参艾绒?那就拿钱来!”
刘叔从怀中掏出了半吊子铜钱,肉痛地递了过去。
高盛一看,面色一沉:“就这么点铜板还想买四钱红参,没有一两,你做梦去吧!”说着就要赶人。
“别别别,我还有,还有!”刘叔咬牙,从怀中掏出最后的半吊钱,凑足了整整一两,家财倾尽。
高盛哼了一声,掂了掂铜子,才晃晃悠悠地从抽屉里拨出药材包好,甩手就扔在桌上,懒懒散散道:“拿去吧。”
刘叔小心地揣到怀里,谢过离去。
高盛正待坐回去和周公商议解梦之事,药柜长桌的右边白色帘子内,一个老者的声音传了出来:“小高,是什么人来看病。”帘子被外面的冷风掀起了一角,隐约能看见一个耷着眼皮的五旬老者,在给一个面色潮红的病人看诊。
高盛一个精神抖擞,哪里还有刚才的慵懒状,恭敬打趣道:“嗨,一个不懂医术乱用药草的老头子。”
里面的老者没了声音,许久道:“乡野之夫,到时候就知道后悔了。”
高盛点头赞同:“师父说的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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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1据说古人产妇产后出血,为了止血,有些人就会用水弄湿头皮。能起到收缩子宫,止血的功效。而且月经期间洗头发,也会导致子宫收缩,经血变少,影响健康。
2崩漏:非月经期yīn_dào大量出血,或者持续出血淋漓不断,西医也叫功能性子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