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阿和脸色青白,即刻放下医案,慌张地四处检查子初身上是否有衣物破损的迹象。子初眸中一暖,笑着阻止道:“什么事都没有,还不是怕你等的不耐烦,赶紧用跑的回来,脚下不仔细摔了一跤。”
余阿和闻言,总算舒了口气,随后板着脸道:“以后别这么着急,我多等几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一个女子,万一摔破了哪里,将来……”
他絮絮叨叨还没说完,子初立刻道:“哪有什么万一,”子初转了转眼珠子,戏谑道:“就算破了相,若是将来没人娶我,我正好也可以过过闲云野鹤的自在日子,岂不是美哉。”她不以为然。
余阿和听罢,反驳道:“呸呸呸!说什么话,别人若是看不上你,是他们瞎了眼,没福气!”
子初嗤笑几声,走过去将桌上凉了饭菜端到后院的小厨房热了热,然后跟余阿和一起吃晚饭,余阿和好奇宫内的之景,子初边吃饭,边跟他说说自己的所见,一顿饭用的十分和谐。
……
奢华府邸内,一间灯火敞亮的精致建筑隐在黑色夜空下,白色纱窗上投射出单薄的身影,一道秋风拂过虚掩着的窗户,“咿呀”一声,掀开了一条缝隙,里面一个墨发垂肩的男子侧着身,手中捧着一只白玉炉子,右手执银灰色蚕丝锦缎帕子正在擦拭,惨白的双手骨节分明。
门外突然传来三声叩响,擦拭白玉炉子的手一顿,随后继续手上的动作,淡淡道:“进来。”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疾速掠进,门被关上。
不等男子开口询问,黑衣人就主动单膝跪地,禀道:“公子,属下办事不利,让她逃了。”
那侧身而坐的男人头微微一偏,墨发间露出削尖的下巴,那薄得暗红的唇瓣一掀,语气不喜不怒道:“逃了?”
黑衣人垂着头,在他身上一股冷冽的气息比秋日深更的风还要让人颤抖,此时他却一语不发。
“又让她在本公子手上逃脱了……有点意思了。”说完,他终于将那脸转了过来,肌肤白的不似活人,一双眸子半睁半瞌,只露出一半黯淡无光的眼珠,或者说他天生就是这个样子的。
黑衣人身子仿佛忽的颤了一下,随后道:“这女子,与一般人稍有不同。”
“哦?”男子仿佛看到了什么猎物,黯然的眸中蹿起了一簇火苗,转瞬间又熄灭了。
黑衣人依然没有抬头,道:“她并不会武功,可是在面对属下手里的剑时,不若寻常女子,甚至在属下想要把剑刺穿她时,都表现地很镇定,几次属下都要得手,却都被她躲过了。”
男子阴测测地笑了一声,说:“是个聪明的女人,不枉费本公子让你查了数日,若是就这样死在你手上,就真是浪费了我的时间。”
继而他又缓缓自语道:“本公子若是不牢牢将你握在手里,又岂能安甘心……”
黑衣人闻言,像是了松口气。
“下去吧,这便够了。”男子下了令,继续端起手中的玉炉子,就着灯火仔细地端详一番,烛光穿过剔透若凝脂的玉身,泛出了迷人的无暇白光。
黑衣人应声退下,房中又恢复了寂静。
男子将炉子放回不远处的博古架上,除了那刚才被擦拭的白玉炉之外,分别有栩栩如生画着名川的彩百鹿尊双耳尊,圆口窄颈的五彩描金蕉叶玉壶春瓶,还有洋彩锦上添花万寿延图长颈葫芦瓶等,零零总总十数种,随便拿出一个来,都是价值连城。
男子甩袖徐徐往卧房而去,隐约传来他鬼魅般飘忽不定的笑声,令人头皮发麻,他便是振国公府二公子——贺镶。
第二日辰时,子初刚用完早饭,余阿和已经开始为病人看诊了,她简单收拾了一下着装,梳了一个随云髻,聘婷婀娜,身姿窈窕,不似凡人。
刚走到医馆大门外,一架精简的马车早停在门口,子初嫌它挡路,便绕了半个圈,从马车边上拐过去,继续要往前走,谁知刚走了不到五步,马车里面便传来一道淡然地声音:“还不上来,当真是要徒步去宫里?”
熟悉的嗓音突然钻到她耳际,子初不由一愣,这是在同她说话?
里面的人仿佛在外面凭空长了一双眼睛,低低一笑,道:“昨日我那三弟心急火燎地赶到我府上,说什么都要让我帮他一次,若是不应他还不高兴,此刻我答应他顺路带上你,怎么?倒成了本王真多管闲事了?”语调清扬,说不出的肆意。
子初傻了眼,没想到穆非霖所说的护她且让她毫发无伤之人,竟是风卿王殿下!
这……这……这……
子初在心里“这”了好几回,最后不由抽抽嘴角,赶在某人可能会不耐烦之前,上了马车。这马车不是易长卿往常坐的,连马夫也是她素未蒙面的,难怪子初没有认出来。
撩开帘子进去,子初在看到里面坐着之人时,黑色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易长卿今日着了一件白色袍缎,袖口以及下摆处,用金线点缀了几朵含苞欲放的梅花,既简单,又不失贵气,就连脚上的短靴,也是清一色的白中带金,一身纯粹地白,凭白的又多出了一股飘飘然的随风而去之感,宛如谪仙。
子初咋舌,原以为这男人穿紫色衣服就是最合适不过的,岂料纯白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不仅同样好看,还让他更有“仙气”,虽然易长卿本身就帅的一塌糊涂,但她还是忍不住腹诽,果然,人靠衣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