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及医女们所住的暮园和嫔妃们的香园只隔了一汪芙湖,子初穿过曲折的湖中石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香园,入内后往北,就是宁妃的殿阁——沁香园。
子初抵达时,一个媚眼高挑的宫女身着青绿缎子,外罩一件鹅黄短褂,满脸焦急与不耐,看到子初是个小医女,手中提着的药包,就劈手夺过,嘴上还尖锐道:“医女大人真不心焦,都与你们说了娘娘马上就需要用药,还磨磨唧唧,让人等了足足两盏茶,你们眼里真是越发没有主子了!”
这尖嘴猴腮的小宫女就是宁妃的贴身宫女霜降,人如其名,说话刻薄尖利,令人心寒。
子初送完药,正想要走,霜降当即拽着她肩膀上的衣料,五根指头用力地恨不得都要掐进子初的肉里,喋喋不休道:“娘娘还没吃药,你不准走,这是规矩。”
子初晲着那鸡爪般揪着自己衣服的手,眸中腾出了一丝火苗,用力拂开,淡淡道:“下官自会等娘娘确认无误了之后再回去复命,您拉着下官不免走得更加费力,还是让下官自己跟在后方罢。”
霜降感到自己的手一轻,蓦地扭过头来,抽回手像为自己找台阶下,阴阳怪气道:“算你识趣。”说着脚下碎步越发灵活。
不出一会儿,沁香阁就到了,霜降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扭着腰肢,就走进了屋内,没多久,她一脸幸灾乐祸地出来,走到子初身边轻声道:“大人,我们娘娘有请……”最后一个请字拖老长,还提了提调子,如烟丝在风中扭曲。
子初眼中凌光一过,心有些沉,抬步往内,却觉得这小小的屋子产生着令人排斥的气息。人刚走到门口,里面一包被打开的药就兜头罩下!
子初没有躲闪,眼前这位是一宫之主,她没有这个实力与她正面对抗,只能由那些细碎的药材落了满身,再沿着额头的坡度顺着衣服滑到地上,发出了“沙拉拉”的声响。
屋子里俱是冷意,周围静悄悄地,只是一抬头,就看到正对着她的主位上的一位身着宫装华服的女子,怒腾腾地剜着她,满眼的恨意和怨毒。女子弱柳迎风之姿,面色苍白,眼眸大却无神,下巴尖尖,脸色阴沉地厉害。
子初下意识地知道有了麻烦,便垂头做惶恐道:“娘娘,不知下官哪里出了错,还请您息怒!”
宁妃端坐在里头那侧,门外的光正打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如纸一样的白,她的脸动了动,咬牙切齿道:“不知哪里出的错!不知哪里的错!你看看你给本宫送来的都是些什么药!”
她气的全身都在战栗,缓过一个气,声音越发尖利,眸中似冒出了十丈高的火光,灼烧得那漆黑的眼瞳亮得惊人:“你们当真是要气死本宫,一个小医女,竟给本宫送苍耳子,分明是想要本宫死了!几年前生生落了本宫腹中的胎儿不说,如今还想要本宫的命!来人呐!把这个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给本宫乱棍打死了!”
宁妃目光如一头护崽的母狼,森森溢出冻死人的寒气。
心头乍然一动,难道说当年的那个被弄得流产的贵人就是如今的宁妃?终于清楚刚才那位让她送药的医女将她置于怎样的境地,或者说,这根本就是有人蓄意为之,究竟是谁?
门外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此时若不自救,还有谁能救得了自己,子初可不曾忘记,那名因归错要的医女最后落得如何下场!
苍耳子……头痛症若不能用苍耳子,那便是……她心一横,当即跪下道:“娘娘!下官刚入宫不久,只听一等医女说娘娘有头痛症,并让下官按照药方抓这几味药,若是无心冒犯了娘娘,还望娘娘给下官一个机会,下官只听闻头痛症缠了娘娘数年,若是娘娘应允,下官必能将之永远根治!”
她语速极快,并将那药方从袖中取出,举起要递给宁妃。
宁妃早就怒不可遏,此刻若是再解释,也不见得能够听得进去,唯一的方法就是保证治好她的病症,作为一个头痛患者,年复一年发病的确会让人生不如此,子初抛出这个诱饵,无非就是希望她能动心,暂时将自己这条命保住。
霜降早就已经站在门口,子初话一说完,后方一群人正好赶到,就要将她拖出去处置,子初望进宁妃的眼中,掷地有声道:“下官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发誓,必定能治愈娘娘的病!”
她的双手已经被那群护卫模样的人缚住,宁妃的神色阴晴不定,子初以命发誓,若是治不好总是免不了一死,若能治好,那就正好能解了她的心病。
霜降见宁妃正处于摇摆不定间,立刻插嘴道:“娘娘,你别听她诳言,李医官那么多年都没能根治了这头痛,她只是一介小医女,又如何比李医官的医术还强,根本就是为了活命来忽悠您的!”
子初眼中一冷,这叫霜降的宫女分明要不得她好看,如果她说自己的医术比李华容还厉害,别人肯定不会相信,她只道:“下官冒着性命之危给娘娘治病,若是治得好,能保全小明便是下官之幸,若是治不好,便还是任凭娘娘处置,娘娘就算不给下官一个活命的机会,也应当给自己一个治愈的机会才是!”
宁妃眼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子初这番话确让她心动,若是她真能治好自己……
她冷着脸,道:“你过来给本宫诊脉,若是诊不出,别怪本宫没有给你这个机会!”
身边四个将子初缚住的侍卫松开手站到一边,子初踱到